“突然裁撤数百位不合格勋贵官员,这般激进,非是高明行事作风!”李渊眉间拧出个结子,语气坚定。
李世民看着立在风口,神情激动,衣衫随风猎猎飘舞,银发白须的老父,从袖笼里再次拿出一页纸,双手恭送过去。
“一应儿臣所请,皇爷爷和父皇酌情尽数驳回,赦免罪臣,只以夺爵论罪“
简短的条陈,李渊眉稍颤动不止,足足看了一炷香时间,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
老人板着脸忍着笑,随手将手里的条陈还给了李世民,一副自在轻松的神色,语气促狭;“朕老了,过气喽!
有个能干的好儿子,还有个聪慧的好孙子,呵呵!
朕就安安心心享福。”
瞥了眼形容古怪的儿子李世民,故作认真,“享誉千年的墨家大工匠技艺确实超群,马曜给朕新制的鱼竿二郎还没见识过吧?
有高明坐镇长安朝堂,二郎索性就陪着朕一起绿柳湖钓鱼赏景。”
正值壮年,却让被自己夺了皇位的父亲调侃可以赋闲,李世民笑的苦涩,又从袖笼里取出道条陈。
“儿臣虽闻,伤寒十日可自愈,父皇有恙,儿臣惶惶难安!
欣慰父皇气盛体健,御医殷勤,汤药及时。
闻,父皇泛舟江湖,气长声壮,病容消,甚喜!
感念父皇多年禅精竭虑主持朝政辛苦,儿臣虽愚笨,恪尽臣子之道,也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替父监国。
虽时时惶恐,废寝忘食,国事艰巨,儿臣年幼无知力所不及,唯有拼尽性命勉力支撑,为父皇争取病愈后歇息疗养半月时光。
过时,恐儿臣力竭不支,昏迷不醒人事。
儿臣生死事小,国事为重。
特此告知父皇;
儿臣日日思盼父皇母后回京。”
李渊一面小声读着手里的条陈,一面忍不住笑个不停。
“父皇,高明听的进您的话。不如您劝劝他,出去跑了三年,回来就好好监国三年。”
李渊习惯性射箭似的左眉立起,右眼微眯,“高明这次按着太子监国诸事皆按法度,明着打着公开公平的旗号,一次裁撤数百勋贵官员,削官夺爵。
却留给你我父子卖情面,说情赦免,法外开恩,十分的惩罚减成五分。
犯事地勋贵官位得保,只是削夺爵位,看似等风头过去,或说情,或另立新功,复爵有望。
实则,两下子里配合,缓和当前可能引起的强烈矛盾,轻松解决了一大批早期滥封爵位形成的弊端。
举重若轻,于无声处听惊雷!
有子如此,二郎之幸,我李唐皇朝之幸。
二郎还是尽早回长安吧!
你在这实在无趣,哪有朕痞赖的孙子会想着法让朕开心!
朕想高明孙儿啦!”
老父言辞恳切认可了儿子李承乾有能力监国,似乎就要答应帮着说服一身本事都用在奇巧淫技,唯独懒得打理政事的儿子把心思放在朝政,好好监国。
陡然间,话锋急转,竟然开始撵自己回京。
人世间的事常常会出人意表,原本喜好掌控权力,乾纲独掌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天性好胜好斗,这一世的长子李承乾两世为人,显得行事沉稳才华横溢,偏偏不好权力疏远朝事。
惹得李世民心生不快,想着法子要将儿子拴在朝堂。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智计百出,被父皇逼急了,李承乾得了机会竟一跑万里三年不回京。
这回合,李世民好不容易把握住儿子回京时的愧疚心理,成功的将儿子拴在京城监国,胜了一局。
太子监国的成效真不错,短短半月功夫就妙手巧思,一道照国法查处的教令,挑逗着不同朝堂势力互相揭短露丑,数百不合格的官员纷纷落马,回手有借着自己和父皇赦免安抚。
拿捏分寸细腻,大局处有有理有节,
“父皇,高明明明有能力处理好朝政,您就….…”
心有不甘,再次,李世民诚恳的请求。
李渊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微抬,“二郎啊!你是人在局中迷。
难得呀,高明身在局中,还能保持赤子之心,不流恋权势。
想想当年,二郎和建成争夺皇位,生死一线,当应该明白路到尽头,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现如今二郎年富力强,雄心勃勃建立不世功业万古流芳。
我大唐国富兵强,时不我待,二郎该当仁不让。
此时,高明远离朝堂的做法一点都没错。
若是高明贪恋权力,绕着高明形成牢固的权力集团,他们为了上位,为了利益,难免会裹挟高明争权夺利。
高明今时地退,何尝不是大唐的前进?
不谋一世何以谋一时!着眼天下稳定的大局,朕支持高明的做法。
你还是回京吧!”
老皇帝一席伤感,感怀唏嘘的话如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