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弟这边叙上了旧,惶惶然如丧家犬的高建仁却生了误会。
趴在地上好久也不见拳脚加身,还以为是张节小公爷起身报出家门震慑了对方。
心想着别看武元爽话说的漂亮,武德老臣的武家,终归还是没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大唐得宠得势的还要数天策府老人。
拖着两条伤腿努力翻过身,恰巧看见李泰被惊的撒手丢了手里的长刀,扭着脖子往后寻救星张节,又正好碰到张节被摘掉遮面竹笠露出面容的马上骑士惊得瞪大了双眼,自认为张节小公爷是在抖威风,发怒瞪人,而对方也摄于张节的威名不敢造次。
当官就靠察言观色搭上一张利嘴的高建仁,才吃了臭嘴的亏,满身的伤疤还在淌着血就忘了痛,有了依靠立刻又抖擞起精神,大有一副狗仗人势敢啃天的气势,双肘支着身子,努着脖梗子恶狠狠呵骂道;
“呔!野小子,知道怕了,晚了!
你家高爷爷饶不了你,哼哼!全家乖乖洗净脖子等死吧。………高爷爷我…”
高建仁背后一站一座的张节和武元爽,吓的脸色忽青忽紫,心中恨极了高建仁,狗日的,剩了半条命还不知道珍惜,卖嘴皮耍光棍充硬汉也要看看是跟谁;敢要皇帝一家洗净脖子等死,你个高句丽瓜怂活够了,小爷一大家子人还想多享受几年好日子呢!
想要抢上前捂死长了个猪脑子的高句丽瓜怂货惹祸的臭嘴,两条腿却哆嗦的不听使唤。
“……拜泥胎菩萨的秃驴和尚也救不了你等,高爷爷告定了,你等一个都跑不了…….”
武元爽暗骂高建仁,蠢货,没看见连刚刚还目中无人的魏王吴王两位殿下都变乖宝宝,骑白马的哪里是和尚,正经的皇太子殿下!
二人正要出声制止,端坐白马上的光头太子李承乾闻声看了过来,俩人张开的嘴又忙闭的紧紧的。
李承乾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找到伏在地上,张着血口骂个不休的高建仁,再四下里扫视一圈;长刀、钢弩、血迹、受伤的锦衣汉子以及被卫士用刀尖抵着后背双手抱头蹲着的武士。
轻蹙剑眉漂亮的杏眼闪现怒意,目光来来回回在李恪等四人脸上审视。
“啧啧!长本事了啊,闹市里就能干倒一地人,老秦这三年教的不错,个个都成了窝里斗的好手。”
一面说着话一面手在怀里摸索,稍倾,拿出来个明黄色的丝袋,解开了束口的丝绳,抽出条旧马鞭来。
这条鞭子可有来头,本来是皇帝陛下李世民所有,后来被赐给了太子李承乾,专门给李承乾用来管教兄弟以及姐妹们的驸马。
御口金言说的分明,太子行家法,打死了活该。
眼瞅着大哥取出御赐的马鞭要行家法,李恪李泰等人正要解释,头顶传来清脆的小娘呼叫声。
“大哥!大哥!豫章快看,真的是大哥,豫章呢?”头上女市二楼窗口,半个身子探在窗外的小娘叫声里洋溢着喜悦之情。
等发现作伴的豫章已经毫不仗义抛下自己顺着楼梯跑下了楼,又气又急之下,高阳手压着窗台便爬了出来,嘴里叫着“大哥”,扎着手就往下跳。
幸好出自大宛的白马高大,李承乾也手脚利落,高阳刚离了窗口便被李承乾高举的双手稳稳接住。
脖子被高阳搂了个紧实,李承乾嘴角微翘,但故意板着脸道轻声呵斥着妹妹,语气却暴露了对妹子的宠溺之情。“都是大姑娘了,还这样毛毛糙糙,不让人省心。”
小脸贴着大哥的脸,高阳带着哭腔;“高阳想大哥了。”
一路疾跑反倒落在后面,立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豫章,一双细白的小手拉着李承乾的衣襟,不住的往下用力扯着,眉开眼笑大声喊着;“豫章也想大哥了。”
被高阳挤占了地方,大黄狗纵身一跃下了马背,熟稔的围着豫章又是摇头又是摆尾。
李承乾额头抵着高阳的额头,轻声夸赞道,“高阳长大了,真得好漂亮!好美哟!”
八九岁的小娘正是才知美的年纪,被大哥一夸,高阳大眼睛还含着泪水,抿着嘴笑的羞羞怯怯。
将露出笑模样的高阳放在马背上,跳下马来,落了地,弯腰亲昵的揉了揉豫章的粉嫩小脸,柔声道;“大哥也想你们。”
解下披风搭在小臂上,怒瞪了李泰等人一眼,就要找半身白袍都被血染红的高建仁询问事情缘由,冷不防被豫章拉住了衣袖。
“大哥,三哥四哥他们可没犯浑,那个人不是好人。”
高阳也在马上俯身贴着李承乾耳朵,嘟着小嘴委屈的说道;“坏人爬着梯子要翻进女市,还欺负我和豫章,大哥可不能饶了他。”
虽然俩个妹妹已经解释,李承乾还是叫过行事稳重的李恪仔细问过整个事情经过。
仰头在女市二楼敞开的窗口找到熟悉的倩影,装出幅生气的模样,用马鞭狠狠点了点一身白衣双眼闪烁着热切目光的始作俑者。
这才将手里的马鞭随手插在后腰上,缓步走向高建仁。
面无表情的上下看了看高建仁的伤势,手拿竹笠扇着风扭头走近了盯着武元爽。
“武二郎!哼哼,该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让你辱没了这个好名字,你父亲不在长安,府里谁在管事?”
“回殿下话,家父不在,府中由长兄主事。”见李承乾走来早早就站起身的武元爽躬身回答。
李承乾为难的揉着额头,稍倾又问道;“府里可挖有菜窖?”
武元爽一愣神,搞不明白太子殿下问府里菜窖所为何故,也不敢询问缘由,只得照实回道;“府里有三处菜窖。”
李承乾一副释然的表情,满意的点着头,曼声说道;“你可以回府了,告诉武大郎,将你关在府里最深的菜窖半年。”
闻言,武元爽如蒙大赦,慌忙躬身退下。
等武元爽离开,李承乾拧着眉头厌弃的瞄着团花蜀锦丝袍下摆抖出波浪的张节,骤然间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