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三刻之后,朱祁镇玉面颜色变幻,寒冷的天气中,心中的怒火已然窜上眉梢。正自濒临爆发边缘之际,暗道中一阵喧扰,赛哈智等人陆续走出……王振遥遥望到这等情形,不由颇感震惊:这所谓异域高手,难道说本领便是如此不济么?若真是如此的话,怎的此时看来又并无太大异常?而且一向秘不示人的真容也……不行,无论如何,不能留下活口!
朱祁镇冷冷的打量着一众人等,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先看尔等如何说辞,那时再行发落。他强压怒火俾倪扫视,只见那些锦衣卫一个个到无明显外伤,只不过个别人等口角淤血,被人搀扶而出是真是假,只有尔等心中自知……
倏然间,朱祁镇窥见其中一人身着纹饰精美的白衣,在众人的簇拥围绕之下正朝着他所在的高台下走来,心中暗道,莫非,此人便是那神通广大,搞得京城鸡飞狗跳的飞贼么?这般想着,朱祁镇便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仔细观察之下,朱祁镇对此人的穿着打扮,形容相貌到加深了诸般印象。
一时间心中暗赞:此人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端的不凡!……不知朕与此人相比,如何?想起仙丹灵药,朱祁镇暗暗自豪,朕乃何许人也?多年来服铅炼汞,虽至今尚未有成效,但按照天师的话来说,朕这是属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年不飞,一飞便要冲天!等到那时候,莫说飞檐走壁,纵然是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似此等人物,又怎能及的朕之万一!注意力集中之下,朱祁镇全然没有注意赛哈智的形容举动,等到神思恍然飘飘欲仙之时,高台之下,已然是山呼万岁,叩拜完毕。
整了整神色,朱祁镇以九五之尊,俯览众生的姿态威严的说道:“平身。”“谢皇上。”赛哈智手臂一撑,艰难的想要起身,可气息亏虚,这一站竟然未有力气站起身来。“爱卿有何不妥?”朱祁镇目光灼灼的远远打量着说道。赛哈智忙就势俯身拜道:“回皇上,臣缴敌之时导致气息亏虚,此时仍甚为虚弱,所以……”“哦,爱卿此行并不顺利么?”赛哈智忙恭谨回道:“回皇上,事情正如皇上所料,飞贼本领高强,臣此行差点命丧其手,幸而天威护佑,臣才得以再见圣颜,实乃至幸之事。”
“哦?”这般说来,朱祁镇不由得再次多打量了那个傲然挺立的年轻人两眼。看他形貌虽出众,但似乎并无三头六臂之威麟,多半是赛哈智夸功邀赏之词了。众皆匍匐一片,那年轻人傲然挺立,如鹤立鸡群,自然分外引人注目。“大胆,下站何人,见了当今天子竟不叩拜。”王振大喝一声,怒斥道。那年轻人仰首直视朱祁镇,根本就不看他一眼。
王振大怒,再喝道:“左右,与我拿下他,此等藐视君王之人,纵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亦不为过。”王振身为东厂督主,素有立皇帝之威名,他一声呼喝,比武场内禁军轰然应喏,便要上台拿人。但朱祁镇扬手制止了:“朕还有些话要问一下赛统领,拿人之事不急,待问的清楚明白了,再一并发落。”王振闻言心头虽忐忑惊怒,但也只能低头应了一声之后,便侍立一旁不再言语了。
那人环视一周,傲然一笑,也同样默然不语。但簇拥在他身边的锦衣卫们,却纷纷吁了一口气,心中各各捏了一把冷汗。骞氏兄弟环卫左右,冷冷的打量了一圈之后,再望向洪新宇的时候,面色立即舒缓,此人对于他们来说,比那高台上的皇上要更具威仪,有真本领的人,总是令强者心服口服。骞二顺对洪新宇暗暗使了使眼色,但洪新宇只当没看见,骞二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打定了主意,不管了,有什么事情,骞氏兄弟陪着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朱祁镇望着赛哈智,饶有兴致的垂询道:“朕对赛统领此行甚感兴趣,赛统领可事无巨细向朕一一道明。”赛哈智一听,心中大感欣慰,忙叩首道:“是,谢皇上关心垂注,臣不敢稍有遗漏,当向皇上细细禀明。”于是,赛哈智一五一十的,详详细细的将暗道中所发生之事向当今天子娓娓讲述起来……言语间,侍立在朱祁镇身旁的王振却暗暗松了一口大气:原来、如此!
“事实便是如此,臣以奏禀完毕。”赛哈智垂首听命。朱祁镇听完之后,并未有讶然之色,而是相当平静的说道:“哦,如此说来,此行可谓是万分凶险了,难道说那飞贼真是如此的神通广大么?”赛哈智忙叩首回道:“回皇上,正是如此,如不是洪少侠及时赶到,力挽狂澜,臣等人众恐是无望再见天颜了。”朱祁镇眼光稍抬,再次认真的打量了那个一身白衣,器宇不凡的年轻人几眼,十分难以相信世间除了他自己之外,竟然还会有这样超卓完美的人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