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目小目”
才从外面回来的薛二娘还没进屋,就听自己的姐姐在屋里唤小目的名字。
近来姐姐的精神不错,舒卿梧没再像之前那样日日催眠治疗,所以她只要醒着,都不会再赖在床上,偶尔还会动手帮着做做香囊。
她们家如今的收入依旧不是单靠售卖香囊的收益,但相对来说,这块的占比已然变低,姐姐帮忙,更多的也是由着她折腾,让她活动的同时,稳稳精神气儿。
既然这会儿人都清醒,薛二娘也没问有什么事儿,只当她是特定的要找小目,放下东西,便里外打量一圈,最后在厨房看到了发呆的小目。
她下意识的要上前提溜领子把出神的小目拽过去,可脚步才迈,又想起男人说的话,抿唇压了压冲动,抬手敲敲身侧木门,“小目,你娘喊你。”
小目像是被惊到,霍然站起身来,眼神慌乱,脸上的血色也下去大半。
薛二娘眼见不对,走近几步凑在小目面前,看她瞳孔不断收缩着,出口的话不免带了焦急,“小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询问的对象初时没有反应,直到薛二娘开始摇动她的肩膀,那对瞳仁才堪堪调整过来。
小目对上近前的姨妈,一时不适,迅速挣脱她又退了两步。
薛二娘有些尴尬的收回双手,舔舔唇,别开视线。
小目心里仍乱,没功夫细究姨妈的表现,微垂了头,就要绕过她离开。
而薛二娘心知关系不可一日改善,何况她自己都觉得别扭,自然也没去阻拦。只是听到门槛被意外踢响,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小目,你娘喊你半天了,你”
“娘,你找我”
小目回到屋内,就见坐在桌边的母亲手里捏着个还没完工的香囊发愣。
她方才在厨房准备熬药,因为看到药包上男人标记的字迹,这才乱了心绪没能听到母亲的呼唤。
此刻看娘亲神色并无焦虑,轻唤两声也不见回应,小目想了想,打算返回继续煎药,然而脚步方动,刚还毫无反应的女人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有些大,嗓音却觉虚弱,“小目”
小目心头一跳,连忙拉了凳子坐下。她不敢去挣腕上的力道,只用不会吓到她的音量轻轻应道,“是我,我在这儿呢娘。”
对话突然停止了片刻,等到妇人再开口,问的人却变了,“木头呢”
小目一怔,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干。
木头被记住已然不是新鲜事儿,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认为病势有好转的一个原因。可她虽然记得,大多也是男人在同她治疗说话时才用上,小目实在不确定,她怎么会向自己询问他的去向。
顿了半晌,小目才启唇接过了话头,“你找他有事吗”
腕上的禁锢渐渐松开,妇人的眼瞳似有些混沌,可开口的话偏十分清晰,“他去哪儿了怎么不来见我”
小目以为她是习惯了男人的出现,正要安抚,忽听女人又追了一句,“哪儿有他这么做儿子的”
小目只觉胸口的心忽然跳得飞快,她最先吃惊的不是母亲的错认,而是他真的如她所说,认了一个精神状态尚不完全正常的女人做了娘。
她那时是带着嘲讽之意说的那些话,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治疗中真的把这种意识慢慢灌输到娘亲的思维里。
她原先分明只认得出男装的自己,是什么时候他获取了她更多的信任,将自己替换了出来
是为了更加深入的掌控,还是仅仅是个治疗的方法。
“小目,你知道吗”不等小目理清思绪,等不来答案的妇人已再度开口。
小目抬眸望着那双不可能欺骗自己的眼,张了张口,嗓音微哑,“他是你儿子,那我是什么”
不知是情绪来去太快,还是病人的注意力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断。听到提问的女人只微顿了顿,像是回忆了什么,很快回道,“木头说,小目是我女儿。”
她说着又皱了皱眉,眼眸上下打量片刻,“可你怎么穿得一点儿都不像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