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沏了杯热茶,语兮将茶盏端近眼周,热气很快让眼睛觉得湿润起来。略停了一会儿,语兮觉得眼眸休息够了,这才又拿了方才的书继续看着。才翻了几页,就察觉一个人影立在廊上,抬眼看去,竟是方才不在的怜儿。
怜儿左右踱着步,神色竟有些踌躇的样子。
语兮细看了看,心下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儿让她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处理。怜儿不是不稳重的人,事情一定超过了她的应对能力。眯了眯眸,“怜儿,出了什么事儿?”
怜儿听到有人唤她,竟被吓了一跳。这种反应,语兮不由皱了眉。怜儿环视周围,这才确认了是房中传来的声音,忙上前几步踏进房中,“小姐,您叫我?”
语兮置了书册,正坐起身子,“怜儿,你碰见什么事儿了?不用跟我掖着,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件小事儿,直说就好。”
怜儿抬眼对上语兮的眼眸,却并没有立即开口,很明显,她还在作思想斗争,这让语兮的心不觉更沉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怜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方才奴婢去内务处领这个月的例银,恰好品铭小哥也要去领些花木的肥料,所以我们预备一道去一道回。”
“各院例银,都是在前堂找赵管家按册分发,但是府里各项备料却是在后室。所以奴婢领了例银后,就一直留在前堂等品铭小哥一块回来。可等了片刻始终没见他出来,奴婢就只好绕到后室去寻,恰好看到他躲在后室边的矮墙后不知在做什么。”
怜儿抬眼看着语兮,“小姐也知道当下府里的传言,所以怜儿一开始还以为,他躲在那是要做什么不利小姐的事儿。可靠得近了,才发觉矮墙那头还有别人的声音。”
“奴婢没有准备,差点就惊了他们,还好品铭小哥及时堵住了奴婢的嘴。我们都没出声,他们也没发现我们,所以奴婢才有机会看清矮墙后的人。”说到此,怜儿大口喘了口气。
语兮见她嘴唇发干,心下明白这是方才的境况让她紧张,此时又一下说了这么多造成的,忙起身倒了杯清水与她。
怜儿接过,喝了好几口才又继续,“小姐可知内务处后室边有一条废弃的小道?如今虽堆了砖头封住,但往日里是能够通向侯府一道侧门的。”
语兮略一思索,的确听品铭提过,点了点头,“这个我有耳闻,只是不知这废弃小道是通去了哪儿。”语兮说着,接了怜儿的杯子复又倒了一杯。
“嗯,就是那条小道。矮墙后的两个人,一个是裴公公,还有一个穿着玄色衫子的男子却是从未见过的。时间虽短,但看得出来裴公公对那人很是恭敬。”
怜儿又喝掉了一整杯水,看着语兮的眸子饱含怀疑,“小姐你也想得到吧。裴公公在府中毕竟是侯爷身边伺候的,让他低声下气对旁人说话,还是名男子。府中除了侯爷就没他人可想,但那个人”
没错,这就是这件事不对劲的地方。
废弃小道,侯府侧门,陌生男子,不受重用的裴英。
语兮觉着自己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难道侯爷对裴英的不待见,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嘴脸,不单单是因为皇帝的旨意,还因为他早就知道裴英并不忠诚吗?
可他既然知道裴英背主,就算碍于陛下旨意,不便随意处置,可要想断绝他与背后之人的接触不该还是有很多法子的吗?
莫非裴英被收复了?语兮摇摇头,这种人,她不觉得侯爷会用。
所以是侯爷故意让他以为自己能保持联系,从而摸出那个布置裴英的人吗?
不得不说,这是语兮觉得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那侯爷究竟知不知道裴英的这次会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