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五经走了一程,望见前方楼中大门敞开,门中有一个颀长白皙的公子坐在木椅上,正细细地品着茶。兴许是感觉门外有人在偷偷望着自己,抬头一看,我的妈呀,这不是赵兄吗,怎么这身打扮,身旁的小厮没有照顾好?
石不转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视线尽量避开赵惇的穿着,对着赵惇拱手说道:“赵兄,脸色不错,身体应该无碍了吧?”
赵惇轻咳了一声,很不习惯地朝着石不转作揖,困难地拿捏着文雅的语气:“好多了,请坐。”
谁知石不转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的天色,说道:“时近酉时,就不多坐了。赵兄大病初愈,若是因为我而耽误了晚饭,岂不是罪过?桌上是石某带来的一些草药补品,也不值几个钱,就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勿要推拒。”
“咳咳,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不收……”赵惇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
五经听完点了点头,到桌上拿起石不转带来的一个方盒。石不转见了,先是眉毛微微一挑,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朝着赵惇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赵惇想着自己既然收了人家的礼,免不得要起身送送人家。
石不转一见,连忙作揖道:“还请赵兄留步。”
我靠,这句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好像是封神演义里面申公豹对谁说谁就得死啊!
赵惇接过五经递过来的方盒,拍了拍盒子,说道:“那好吧,多谢你特意为我走着一趟。”
“赵兄何必言谢?当初五花判事、朝夕相对,如此情谊,石某自当是要前来看望的。时候不早了,就不再多言了。”石不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嗯,再会。”
石不转又是一拱手,这才转身离开了。等他走远后,五经忍不住打开了礼盒,朝里面望了两眼,有些惊讶地说道:“少爷,这些药材挺名贵的,值不少银钱呢。还需要像往时一样处理吗?”
赵惇正伸着懒腰,听到五经的话,微微一愣,说道:“往时?往时怎么处理的?”
“少爷你又不记得啦?就是送等价的物品作为回礼,免得欠了人家的人情。”五经盖上礼盒,端到赵惇面前说道。
“嗯,同样处理吧。走了,吃饭去。”赵惇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后大手一挥,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石不转走后,赵惇跟着五经进了二门,直接往正北的堂屋走去。正中的门额上悬挂着一块草编的匾额,编出“琴经阁”三个大字,虽然是草编,但是却显得精致大方,在雕梁画栋之中也未曾落得半点下风。
赵惇站住脚,抬头望向这块匾额,琴经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可见提笔落字之人那书法之道沉浸已久,没有练字十余年的工夫是绝对写不出这么入木三分的好字的。
门的两边是同样的草编,上面用熟宣书着一副对联:“采菊东篱,于水穷处调素琴登高北望,于云起时阅金经。”或劲键或婉转,或如婀娜窈窕的美人,或如矫健勇猛的壮士,或如春风拂面繁花一片,或如北风入关深沉冷峻。
“好!这是谁写的?”赵惇望着这副对联,大叫了一声好。
五经一脸迷糊地说道:“少爷,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咳咳……是吗,那本驸马还真是厉害。”
说罢,赵惇迈上台阶,朝前走了两步,发现五经仍然跟在他的身后。在超前走了两步,跨过了门槛,回头,发现五经还是跟着他。赵惇一脸诧异,往屋里望去,只见姜枫坐在东侧条桌旁边,身边还站着小柳。
“你和小柳都不用去吃饭的吗?”赵惇崩溃了,多好的二人世界啊!怎么就没点眼劲呢?
五经不知道自家少爷怎么做出如此神情,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们一直都是服侍你和公主吃完了才吃的啊。”
赵惇抓狂,自己可是想要和姜枫独处!独处的!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这两个电灯泡要不要这么没自觉啊?
堂屋内装修素雅,除了面前这张楠木桌,正中间一副对联被人精致的裱了起来,上书“水榭风来香入坐,琴房月照静闻声”,却是不太像自己写得字,行云流水,落笔有如云烟,怀素如壮士拨剑,神采动人,而回旋进退,莫不中节。
对联下方摆着两盆兰花,兰花旁还有两只瓷瓶,瓷瓶上只印着一朵腊梅,端的是简约非常。
堂屋晚餐,餐室的青铜雁鱼灯散发柔和晕黄光芒,桌旁摆着一张木椅,赵惇正北而坐,面前是一张五尺长的金丝楠木食案,姜枫坐在楠木案东侧,小柳和五经二人分别站在赵惇和姜枫身后,案上四个菜:芹菜、豆腐、鲤鱼、薰脯即蜡肉,还有一个黄卷汤,黄卷就是黄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