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看云色阴翳,像是要下雨。
“妾先回了。”
他颔首致礼:“是。夫人早些休息。”
我翻转起身,拍拍身上的尘灰往里走,却听门外车马辘辘渐近,顿觉不妙,加快了步子往内厅迈,然身后女子熟悉而尖利的声色传得比人的脚步要快得多,风一般呼啸灌入耳,“妹妹见过姐姐了。”
我回头一顾,不觉气结:“你来做什么。”
台阶下的女子一改往日奴颜媚骨,眼波流转,娇俏妩媚地打着纨扇道:“姐姐这话可真是叫人寒碜。做妹妹的这新妇刚成,不得来谒见一下当家大娘子呀。”
我转过身子,乜斜着她冷哼道:“碧城,你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可是忘了正妻与妾室的尊卑之分?你现如今居于我之下,怎么也得按礼数来请个安唤我一声夫人妆安吧!得了皇上抬举做了侧夫人都这般没规没矩,还真是一如从前奴婢模样。”
她倒也不恼,矫揉地一偏头对着身边侍女冷面吩咐道:“后头的钗环松了,替我紧一紧。”
“诺。”
说罢转过首来笑吟吟:“姐姐别生气呀,您也不瞧瞧现如今自己的位分,清河郡夫人的称号都被褫夺,幽居在此如同软禁。到底是谁比谁更尊贵,姐姐心里头比我有数。”
她冷不防换了颜色,陡然撤去一张笑意和煦的面容,换上极狠厉冷辣的颜色猛一回头,就对那小心翼翼拾掇发髻的丫鬟劈手狠狠一掌,打得不轻:“没眼力见的贱骨头!一双银簪都要侍弄半天,nnn的东西!当心你的爪子!”
那丫鬟吓傻了,哭也不敢哭,捂着脸就匆匆跪下求饶。
宁风鸣嘴角含了一缕不明意味的嘲讽,轻哼了声:“奴用奴,累死奴。”
碧城回过头,丹凤眼中登时有了几分凌厉的恨意,一掌过来就要打:“放肆!你敢议论宁远侯侧夫人!”
宁风鸣眼疾手快,利落地一闪躲,侧身露出手腕一拧她的手掌往后一扳,碧城一惊,冷不防吃痛,宁风鸣便见好就收地将手松开:“你虽是名义上宁远侯府的侧夫人,可行为礼数无不像是市井泼妇,粗野乡女。还与夫人称什么姐姐妹妹,可真是委屈了夫人这般高贵。以你的品性,又怎及她万分之一。也配在这母犬乱吠。”
碧城恨得咬牙切齿:“竖子小儿!也敢口出狂言!你知不知道,我原来可是牡丹街大户孙家”她的脸色一变,登时有些讪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将话茬撇开,“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侧夫人,身份摆在这里,你说什么都是白搭!”
宁风鸣替我不平,正要发作,便被身旁侍卫蓝氏伸手拦住。我唐突冷笑一声:“你以为诚逸真的会喜欢上你么?”
碧城气结,一张玉面闷如锦霞,抬起手直指我的脸就骂:“舒云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转过默然的脸,面向脸色微愠的宁风鸣时变得柔缓了些:“宁大人,烦请您和蓝大人稍稍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侧夫人说。她在门外,我在门内。这个,应该不算逾矩吧?”
宁风鸣愣了愣,怔怔地点了点头。
“夫人请便。我和和义这便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