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正在“手术中”的红灯,脑海中还回放着不久前所见到的场景。惨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神,鲜红色的血,在她的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突然,一声惊雷将岳琳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下起的瓢泼大雨,盯了两三秒,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她强装镇定,坐到了旁边的一排蓝色座椅上,座椅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通知母亲,但由于双手颤抖,按了好几次屏幕都没有成功。好不容易拨打出去,却久久没有人接听,她一再的挂断再拨打,电话那头始终都是传来机械的女声。
“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岳琳把手机屏幕合上,仰头靠在蓝色座椅上,她望着医院上方刷的雪白的墙壁,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父亲受伤的原因。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父亲是自杀的,只是岳琳心里不愿意这么想。因为当她跑过去查看父亲伤势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血的温热,房间里又没有别人,也没有人跑出去,也只能是他自己了。
岳琳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自杀,也不想通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拙劣且痛苦的方式。
她合上双目,让自己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手术中”的红灯熄灭,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男子。他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脸上蒙着一块蓝色的口罩。
他走到岳琳身边,然后把口罩取了下来。岳琳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松了一口气。青年医生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悲天悯人的情绪,岳琳不觉得医生会对病人存在多大的感情,也不觉得他们会因救不活人而充满愧疚感,只是觉得他们会装装样子。
青年医生表情温和的对岳琳说:“很幸运啊,病人差一点就被刺中要害了,现在输了血已经没事了。”
岳琳站起身向他表示感谢,然后问他:“现在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病人现在正处于昏睡的状态,最好不要打扰他。”
“这样啊,我知道了。”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他女儿。”
“哦。
“可以的话,还是尽快通知你母亲过来吧。”青年医生看着面前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岳琳说。
“好。”
岳琳点点头。
青年医生走后,岳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打算再给母亲打电话,巧合的是,她的母亲正好也把电话打过来了。
岳琳接通了电话,简单的跟母亲说明了发生的事故,令她意外的是她母亲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说:“好,我马上过去。”就把电话挂断了。
岳琳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听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踏踏”声。
岳琳转过头去,只见她的母亲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套装裙,黑色的大波浪卷发沾上了些许雨渍。被高级化妆品保养出来的白皙的面庞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并没有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给弄花。
岳琳站起身迎了上去。
“你爸怎么样了。”
“现在输了血,已经没事了。”
岳琳看着母亲的目光,发现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焦急担心的神色。
“没伤中要害吧。”
岳琳不知道母亲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医生说差一点。”
“我就知道。”
岳欣小声的嘀咕。
“什么叫你就知道。”岳琳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你别问了,快点回家去吧,现在都几点了,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吗?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解释什么,他自杀的理由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是他的妻子吗?”
听到“妻子”两个字,岳欣征住了,是啊,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有尽到妻子的本分吗?付文宇变成今天这样,她难道没有责任吗?
“回去吧。”岳欣说了这三个字就离开了,她的米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