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推开房门时,红得发亮的胖脸上,不禁浮起了得意的笑容。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几乎想不得意都不行。
只可惜这灿烂的笑容,并未能在他那张肉嘟嘟的脸上维持多久。
因为他一推开房门,便看到炕上正坐着一名黑袍劲装男子。白鹤一看到这名陌生的黑袍男子。酒意顿时就醒去大半。
他停下脚步,带着戒备的神情道:“这位朋友...”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不是朋友,是伙伴。合作伙伴!”
听到对方的口音,白鹤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这一下总算放落下来。
原来,这黑袍男子是俪娘所乔装!
白鹤吁了口气,道:“哎呀呀!我的妈啊!你可真会吓人。”
俪娘笑着纠正道:“是姑奶奶,不是你的妈啊。”
白鹤转身关上了房门,紧皱着眉道:“俪娘,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俪娘笑道:“随便,你瞧着办,能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晚上才能干,你说,对吧?”
白鹤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他并不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他的年纪,也不算老。有些事情,他不但还应付得来,甚至比年轻人表现得更出色。但是,他这种念头,永远不会转到一个像俪娘这样的女人身上。
他知道自己不配。
俪娘风姿绰约,不过是拿他来逗逗乐子罢了。他遇上这种情形,一向都以一个老方法对付,皱紧眉头,一声不响,直到对方主动提及正文为止。
俪娘见他皱眉不语,果然稍稍收敛些,微笑着道:“本姑奶奶的那一招,可见效了没有?”
白鹤的两道八字眉,登时舒展开来,大拇指冲她那么中气十足地一竖,眯着眼笑道:“俪娘,可真有你的。优秀!”
他接着将适才艳钗阁发生的冲突,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俪娘当然不会感觉到半分意外,她听完之后,双手抱着膝盖,悠然微笑道:“我现在可以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白鹤不禁怔了一下,道:“还有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俪娘像有意要卖一下关子似的,笑了笑道:“在说出这个好消息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白鹤道:“什么问题?”
俪娘的眼珠子狡黠地转动了一下,笑道:“我想问你: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你们七侠之间,如果彼此闹翻了脸,你认为谁最可能跟龙八太爷同穿一条裤子?”
白鹤又是一怔!因为,这是一个他从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他过去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正气七侠,是烧过香,磕过头的结义兄弟,兄弟之间,还分什么同穿不同穿一条裤子的?
但,眼下情形不同了。如今正气七侠已是名存实亡,七侠之间,尔虞我诈,各怀二心,到了紧要关头,谁跟谁可能结为一党,不仅已形成了问题,而且是个相当主要的问题!
白鹤微微皱眉头,沉吟着道:“让我想想。”
他思索着,同时以右手将左手拇指轻轻压向掌心。这表示有一个人,可以先行除去不计。这第一个的人,当然就是白鹤自己。
接着,他点点头,轻唔着又扳下第二根指头道:“经过今天这一场风波,唐宫也可以撇开不算。”
俪娘见他思路缓慢,忍不住从旁提醒他,一方面也是催促他道:“薛无命如何?”
白鹤摇摇头,表示薛无命也不可能跟龙八太爷结为一党,同时又于左掌心扳下第三根指头。
薛无命是七侠中最讲现实的一个,除非是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这位薛无命永远不可能跟任何人结为死党。身为七侠老二的白鹤,对他们这位结巴的性格,当然了解得比别人清楚。
俪娘道:“那么,俞飞凤呢?”
白鹤仍然摇头,一面又扳弯了第四根指头。
俪娘道:“俞飞凤听说为人相当义气,他为什么不可能跟龙八太爷结为一党?”
白鹤冷笑道:“嘿嘿,义气又值几两银子一斤?这瞌睡虫地盘偏狭,经常捉襟见肘,这几年混的,比我白鹤好不了多少。当初划定地盘的界线时,一切都听决于太爷,这些年来,他私底下不把太爷恨死才怪!”
俪娘道:“那么,杜江南怎么样?”
白鹤一边摇头,一边又扳下了第五根指头道:“也不可能。”
俪娘道:“为什么?”
白鹤道:“这次扶风杨姓商人红货出事,太爷虽然答应代老四赔偿一半损失,但口头上始终未对老四加以指责,太爷不说老四的不对,便无异默认老四拒绝赔偿是应该的,如果承认老四的坚持不为无理,便等于他太爷也认为老六在这宗红货上脱不了嫌疑!你想想吧,在这种情形下,那麻子对太爷又会如何忠诚?”
俪娘道:“这样说起来,有可能跟太爷结为一党的人,只剩下一个闻擎苍了?”
白鹤点点头道:“是的,算来算去,只有老七目前可能还向着太爷。”
俪娘道:“只是可能?”
白鹤道:“应该没有什么疑问。”
俪娘道:“何以见得?”
白鹤说道:“这也跟老七目前的地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