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弃不愿冷落了薛无命,他微笑着端起了杯子,正准备向薛无命敬酒之际,眼角突然跳了跳,不禁微微一怔!
他盯着眼前的某物吃了惊,脸转向唐宫,道:“敢问唐三爷,什么时候跟人动过手?”
唐宫呆了呆,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跟人动手?我何曾跟谁动过手?”
宇文不弃道:“若没有动手,那么,唐三爷身上的血渍是从哪里来的?”
唐宫又怔了一下,道:“血渍?”
他低头望望胸前,抬头道:“没有啊!血渍在哪里?”
宇文不弃道:“衣袖底下。”
唐宫放下酒杯,曲起手臂,两边望了望,不禁皱起眉头,轻轻咦了一声。
因为,他发现左衣袖底下,果然染着红红的一小坨。
唐宫皱眉,喃喃地道:“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其实并不奇怪。
衣袖一向是衣服上最不受重视的地方之一,这也正是衣袖经常要比别处来得更加脏的原因。
一个人衣袖上,尤其是衣袖底下,如果沾上了脏东西,除非走在他的身后,或者是他在人前高举双手,否则就连别人发觉的机会都不多。
刚才,唐宫如果不仰起脖子干那杯酒,宇文不弃根本就不会看到这片血渍。
现在,每个人都看到了,坐在唐宫右首的俞飞凤看得最清楚。
俞飞凤忽然道:“这不是血!”
大家仔细一看,那小片红色,果然不是血。
唐宫今天穿的是一件淡青长襟袍,如果沾上血渍,看上去应该是深紫色。
有色的布料沾上血渍,无论时间长短,都不会还红得那样显眼。
那不是血。
是漆。
红漆!
“龙傲巅六十大寿,屠龙赠上。”
白皮棺材。
红漆大字。
漆红如血!
大厅中突然呈现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每一双眼,都在慢慢移向别处。
唐宫的脸因窘迫一下子就刷白了。他茫然地四顾,口中不住喃喃重复着:“这……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连跟他处得最亲密的好基友杜江南,也低头避开了他的眼光。
这时,整座大厅中,只有一双眼光还在望着他。那是龙八太爷的一双眼光。
龙八太爷静静地望着他,就像在望着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唐宫接触到这双眼光,不由得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慌忙接着道:“太爷,你听我说,这一定是某些人故意布置陷阱,他们先差人向你太爷送上一口棺材,然后再以一小片红漆,偷偷涂在我衣袖,希望我们兄弟间闹矛盾,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龙八太爷面无表情地道:“你认为这是什么人设的陷阱?”
唐宫迫不及待地抢着道:“这两年来,天狼会在三湘活动的情形,太爷肯定早已有所耳闻,他们不止一次向外扬言,说要想办法吞并我们正气七侠在江浙道上的地盘……”
龙八太爷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天狼会的人呢?如今在哪里?”
唐宫抹去额角上的汗珠,挺了挺胸膛道:“太爷放心,我唐某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只要我们兄弟之间,不中别人的离间计,我保证,不出半个月,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龙八太爷点点头,说道:“很好!你慢慢去查吧。”
他接着转向宇文不弃,冷冷吩咐道:“宇文大总管,你等会通知鳌不易他们,明天朝阳楼的席位,不妨重新安排一下。”
宇文不弃应了一声是,望着龙八太爷,等候下文。
龙八太爷指指唐宫道:“唐宫这几天有要事待办,明天大概不会来了。”
唐宫一怔,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道:“太爷,你这算什么意思?”
龙八太爷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端起酒杯,向席上的六名杀手道:“来来来,大家喝酒!”
唐宫双掌按着桌面,气得浑身发抖,一双充血的眼球里,像是要有火焰喷出来,看上去比刚才杜江南瞪着薛无命的神情,还要狰狞许多。
另外五兄弟,一个个闷声不响,有的吃菜,有的喝酒,大家仿佛由不会说话的哑巴,都变成了听不到也看不见的聋子和瞎子。
龙八太爷等六名杀手喝过一杯酒之后,忽然抬头向厅外一名闪躲的伙计喊道:“外面站的可是老陈?”
一名秃头伙计硬着头皮走进来,哈腰道:“正是小人!”
龙八太爷道:“你去叫欢喜班何班主来,叫他带几个歌喉好的姑娘来,让大爷们今天好好的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