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的右侧,一张罗汉床倚墙而靠,平日里是给后一位病患休憩等待之用,如今却空空如也。陆奇估摸出了它的用途,正打算抬脚朝右侧走去,却又被伙计喊住了。
“小兄弟,先来柜台把诊金付了。”
“多少来着?”陆奇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柜台前,然后将手伸进短衣的内袋,从中取出了一个由麻布缝制的荷包,解开系口,里面明晃晃露出许多钱币来。
“诊金五十铜文。”伙计道。刚看到荷包沉甸甸的,他还惊了一跳,以为里面有多少东西,结果东西也确实不少,但就是不值钱都是铜文。要知道,一百铜文才抵一银币,一般人若没有芥器,往往会尽量将前者换成后者,毕竟会轻上许多,便于携带。
陆奇手指一僵,郁闷地吐了口气,这一袋统共也才四十文而已。
“我想直接买两副治风寒的药。”陆奇道,走前他听尤为说一副药需二十文,当时对方骂骂咧咧的,不似作伪。自己现在的主要病症就是风寒,虽然少了诊断,配药的分量上不会太准确,药效不可避免会差一些,但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这本斋的规矩,先确诊了,才能开药。”伙计摇头道。他倒并非是在有意为难陆奇,而是这确实是医馆的行规。如果不确诊就开药,一是少了收入,毕竟一品药的价格偏低,盈利主要靠诊断二是容易扯皮和败坏声誉人家吃了你家开的药,结果病情加重了,这笔帐不还得算到医馆头上。由于以上两个原因,大陆的医馆普通都是先诊断再开药。
看来自己是被尤为坑了。事已至此,但陆奇并不想轻易放弃,正打算用这副身体扮扮可怜,尝试引发对方的同情心,这时从门外突然窜进个身影来。
原来先前那汉子气犹未退,一直在外面盯着陆奇。此时见他连诊金都拿不出来,不禁心花怒放,一个大跨步便行到了柜台前。
“先不用找,等下从药费里扣。”将一枚银币扣在柜台上,那汉子志得意满道,末了还朝陆奇挑了个眉。
“小兄弟,对不住啦。你先回去取钱,下午再来吧。”伙计还是十分有礼的,即使不是他的错,仍跟陆奇道了个歉。他将银币收下,正打算让汉子去罗汉床候着,却见之前就诊的老太跟着刘医师走了过来,看来是诊断完毕,前来取药了。
刘医师名为刘田其,他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将手上关于老太的药方交由伙计,让他去抓药,但见柜台那站了两人,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不是跟你说过,一次就只能进来一位吗!“
”是,刘医师。这孩子没带足钱,马上就走。“伙计解释道。
刘田其点点头,扫了眼陆奇,突然视线顿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陆家那孩子?“当初陆瓶儿就诊时,经常带着儿子一块来,所以刘田其对他也有些印象。
”亡母的确姓陆,往日以绣团扇为生。“陆奇回道,身为人子,他不好直接说出母亲名讳,便用其营生指代。
“当年陆氏的身体就极差,想不到这还没几年,竟然唉!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为了葬母卖身于包府,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刘田其怅然道。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那汉子也甚是纠结,他还赶着看完病回家去吃饭呢!所以小意开口道:“那个,刘医师,现在轮到我了婆娘在家等着呢。”
刘田其正在悼念陆瓶儿,结果一下被打断,顿时不爽起来。皱着眉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上的药方给了伙计,最后牵着陆奇的小手道:“快过来,让我给你看看。”
“刘医师,他可没钱。”那汉子忙道。
“这次免费。”
“那那下一个是我?”那汉子有点委屈。
“你有婆娘,我就没有啊!看完他我就回去了,有病就下午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