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嘛,我差不多忘了,应该是什么妻子在澳洲,喝啤酒,大厦什么的……”
又有那么一瞬间耳熟,鹿正康迫切地问道:“还有吗?”
“没了。”
“笨蛋!”鹿正康嫌弃。
“怎么跟老师说话呢小皮崽子……嘘!你太爷好像要来了,咱们下去。”
阁楼地面上的翻板动了一下,郑奇律一脚把装MP3的盒子踹回杂物间,鹿正康来不及把耳机还回去,只能猛地卸了衣服,把耳机攥在左手,右手把外套罩在左手上,乍看是天衣无缝。
太爷爷用脑袋顶着翻板升起来,露出一对冷冰冰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就像某种夜行的冷血动物,比鹿正康卧室里那堆肥老鼠还吓人。
“你们在找什么?”
郑奇律尬笑,“没什么,我们正好要走了。”
鹿雪锋猛地把翻板掀开,一步步顺着梯子往上走,目光游弋,仿佛两道黑影从他眸子里射出来,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他把目光对准了鹿正康的左手,一下子心里有数了,伸出手来,鹿正康慢吞吞地把手里耳机交出来,心里在焦急地想对策,想托词,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他在太爷爷的目光下失去了狡辩的气力。
鹿雪锋把耳机拿过来,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粗粝手指与耳机表面的塑料部件摩擦的声音居然清晰可闻,嘶嘶作响,他把打开小杂物间的门,看到了被翻开的盒子,歪斜地倚在墙边,他没有说什么,就是把耳机放好,盒子盖好,一切回归原位。
他生气了吗?
鹿正康变得有些心直口快,“太爷爷,你生气了吗?”
鹿雪锋背对着他摇头,当他弯腰的时候,那件缩水了的白色汗衫不能遮住脊背,于是鹿正康从他衣物下摆看到一个红铜色的下巴,那是他的纹身,看样子是个人头?不过其上遍布蒸汽管道,还有一些细小的人类,整体很有艺术感,却不知道其全貌是如何的。
他现在越来越好奇这个纹身,要不要去偷窥太爷爷洗澡?
鹿正康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扑哧。”这一声来得很不合时宜,两个大人都愣住了,鹿雪锋转回身来,“走吧,下楼,好好学画。”
鹿正康低下头,“对不起。”
“没事。”
太爷爷在下楼前犹豫了一下,对他这个年纪来说,爬梯子是很有挑战性的活儿了,郑奇律对此无动于衷,鹿正康倒是想帮扶一把,也被老头摆摆手拒绝,最终,他正对梯子一步步爬了下去,颤巍巍的模样是鹿正康很少见到的。
三人都下楼了,老头突然问,“再有几天是除夕?”他自己心里门清,但他就像借此起个话头。
“1月26,腊月廿八。”油头怪瞥了自己手机一眼。
鹿雪锋背着手,“廿八,廿九,除夕。”他嘀咕着,突然又高声道:“明天你来给他做饭,我要出去一趟。”
郑奇律有些抗拒,“你去干什么?”
“我有事体,你留下来,住阁楼。”
“别,我明天早点来。”
“开车?你不是不开车吗?”
“早班车也来得及。”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