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杨未然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王巧骄在房门上试着轻轻敲了两下,心跳声也不由地跟着加快了些,想着能有好事儿发生,或是能发生点儿什么好事儿。
但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在他刚刚敲响第二声的时候,房间里本来还亮着的光线戏剧性地都跑掉了,透过门缝望去,里面变得乌黑一片,跟着也不再能听见任何声音。
王巧骄往后退了几步,红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心却依旧跳的热烈。
杨未然压根儿就没有能听见屋外的敲门声,因为此刻的她早已被情绪左右了头脑,满肚的委屈无法得到释放,只是自顾自地抱着双腿蜷缩在黑色的被窝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愤怒到把被褥抛出窗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吴雨秋会那样对待自己,让自己无端的产生某种莫名的愧疚感。
其实都是沟通惹的祸,两人想的事情完全不同,自然传达到对方内心的想法也就相应有所不同。
吴雨秋想的是自己领到梅上女士的礼金,完全不是自己的功劳,更多的是魏采泉和李杰明的功劳,是魏采泉教他们的剪纸,又是李杰明教两人的太极。
而可惜的是,当初吴雨秋只说了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则无意间留给了杨未然去想象,或者去猜测,这种在心理上典型属于“不彻底沟通”。
杨未然看着吴雨秋的忧心忡忡的侧颜,只能朝消极的方面去想,同样出身农村的她本身就有些自卑,这次能够鼓起勇气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去面对那么多双关切的学生眼睛,对于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种突破了,可是当她听见吴雨秋朝她愤愤说“这个钱咱不能要!”,仿佛感觉是对自己努力的一种否定。
至少当时在电车里的她是这样想的,现在蜷缩在黑暗的被窝里,她愈发不由地加深了这种自我否定,深感愧疚,本来她想着和吴雨秋去尝试“非暴力沟通”,至少是那种能够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氛围,但事与愿违,她并没有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最终愤怒让她选择了把被褥扔出窗外来表达自己的委屈,却也无意中逼走了吴雨秋。
她看着吴雨秋离开的背影,想要鼓起勇气去把他拦住,可自己的委屈仿佛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让她一步也无法移动,看着心爱的人默默离开,这么晚了,已经是夜里23点的样子,心里又不是滋味,更加自责,但情绪依旧使他陷入某种漩涡中,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在被窝里,眼角的两行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落,打湿了蜷缩在黑暗里的被褥。
离开鹿南公寓的吴雨秋,借着夜色中微弱的灯光,缓缓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仿佛也被蜷缩在自己的卫衣帽里,脑袋里空荡荡的。
似乎越往前走,越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木讷与不善言辞,为什么不把心里的意图表达明确,为什么让自己最在意的人往坏处想,为什么让彼此间像两艘孤单的船只一般,越推越远。
直到他走过一片树丛后,远处夜色里微弱的灯光才跟着慢慢亮堂起来,亮着明灯的地方恰好是他们先前有打过工的大型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