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屿梅仍在咳着,煜臣和允谚在垂帘这边望见了,也觉得可乐,不禁笑了出来。
“看来,又是一个大雪天呢。”允谚笑道:“雪天,檐上都结了冰了吧,这年月,才真是岁华不知数呢。”多少有些虚度的意味,又觉得隽永,好似已过了许久。
“今日的雪,比昨日还小了些呢。”茉昕一面应着,一面挽束花架旁的绿绉丝帘:“在江宁的时候,年年也都下雪的,落的玄武湖上一望无际,旧苑中的古井都冻住了,井边那枝江妃梅,每年都开的重重叠叠的,风一吹,才随着雪一处抖落,捉也捉不住。”
“公子,公子!”茉昕挂好帘钩后便回头去唤煜臣,却见煜臣一脸的沉思,恍惚未闻。
“落苑梅花井槛冰,扫径未曾逢,知是红尘误。”煜臣陆陆续续地想起了好些不知何时涂下的笔墨,尘光里的片羽,飘忽洁净的仿佛从来是梦。这才抬起头,悠悠道:“许多从前的日子,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太好了,分明当时,也不过寻常。”
“兴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回头看,向前看,离的远了,带上了心许的况味,自然如诗如画。可有时呢,却是眼前即成诗的。人心里的思绪啊,最是说不清了。有时莫名地去向往什么,说来无由又无果,又真的是快乐的,欢喜的,纵然惆怅,也足够珍贵”允谚说着,已仰身躺了下去,眼中游走过青漆漆过的顶上华雅连跹的图案,从中感觅着岁痕的流递,却是一种哀而不伤的情愁,也许,还是他的岁华都太清浅了。
煜臣轻澹一笑,意尽明了,无需多言。
屿梅正拿了银丝小剪刀要去将冬兰上多出的一枝修去,行走间恰扶到了吊床边的风铃上,泠泠的一阵碎响,翻得这屋里也热闹了起来。
“呵,呵……”煜臣笑着,打趣道:“你可莫要再睡了,去晚了,戏都要开始了!”
“知道了,知道了……”允谚虽是一副傲娇的声吻,心里却是欢喜难当的,都要笑出泪了。
片雪沾入竹窗,一场轻盈的梦,托在游丝软幄间,相对帘内笑语,岁岁年年花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