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起了作用,李木杨便开始准备拔箭头了,先用手术刀将伤口切开,逐层剥离。
片刻之后依然看不到箭头,李木杨犹豫了一下,架着双臂道:“把我左手小拇指的手套剪个洞。”
陆元子拿起一个小剪子剪开一个口子,就见李木杨的小拇指轻轻搭在了元千娇的肌肤上,陆元子无法理解的看着这一幕,这算是什么医术啊?
李木杨也是没有办法,医疗黑环需要他跟病人肌肤接触才能探查到里面的情况,箭头的位置太危险了,他需要一台CT辅助,这就相当于CT了。
李木杨这才继续向下挖去,动作也是越来越慢。
陆元子的心都提到了嗓眼,虽然李木杨逼迫元千娇发誓不能恩将仇报,但从一开始就没说一定能安全拔出,也没有说元千娇一定能活下来,这样箭伤,在别的疡医那边也是撞大运的,陆元子苦心钻研医术,大多都是女人方面的病症,更别说这种外伤了,摸着箭杆她都觉手脚冰凉。
再看李木杨,神色淡定,专注,一切对于他似乎是手到擒来,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条不紊的,丝毫没有其他疡医的做派,换做其他疡医面对这种伤者,关系好的或者身份高贵点的人,都会捋着胡须讲一些大道理,然后努力做出自己如何尽力的样子,对于身份低贱的人,一般都是一咬牙猛地拔出,任凭血液喷出,随后堵住伤口,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而李木杨手中,刀、剪、钳不停的交换,动作浑然天成,犹如在打一套拳法,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注定是什么,有条不紊。
只是陆元子不知道这种手术是需要个助理帮着递器械,所以李木杨的额头又渐渐的渗出汗珠,李木杨刚想提醒她擦汗,陆元子那戴着手套更显纤细的手指已经拿着纱布帮他擦汗了,还摆着个兰花指的造型。
这个造型已经显示出陆元子的细致与女人温柔体贴的一面了,与上次粗鲁的擦汗完全不一样了。
李木杨抬眼看了看她。
陆元子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能拔出来么?”
虽是询问,但语气里似乎已经充满了信任。
李木杨道:“虽然没有伤及肺叶,但箭头紧贴动脉,稍一转动箭头就会使动脉破裂,她没当场死掉就很庆幸了,所以在拔箭的过程她也是九死一生。”
陆元子手指一抖,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动脉,但听到九死一生就顿时没了力气,眼泪已在眼窝里打转了。
“我说的是你找别人拔箭是九死一生,而找我就不一样了,嗯...”
就见李木杨的手缓缓抬起,手术钳下是一只带血的三角箭头,咣当一声丢进托盘里。
陆元子激动的捂住嘴,再看伤口,没有一丝血液溢出,这就说明安全了。
“你吓我...”
陆元子瞪向李木杨,埋怨中还有些许撒娇的味道。
李木杨看着她口罩与帽子之间的眉眼,灵动娇艳,清眸如水,如同一道风景,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她怎么就弯了呢!
腿部伤口经过清创缝合之后,李木杨特意教了她如何换药,如何吃药,因为李木杨不想每天都来跟这个女子见面。
待到全部结束,天色渐亮,李木杨留下药品,便疲惫的离开了闺房,陆元子忙于照顾元千娇竟没有送他出来,只是让醒儿送他。
李木杨回头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跨出屋去。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女人吃醋,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李木杨回到房间倒床就睡,连衣服都懒得脱了。
曾经的战区生活让他养成了手术之后立刻睡觉恢复体力的习惯,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倒在手术台旁打盹,睡个十来分钟一翻身开始下一场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