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踢我，还踢我，你都不知道，今天我跟巫云姐妹俩去卖包子，包子没卖出去几个，他光打听你的事了，刚开始我不想让她知道咱们也刚认识，就给她卖起了关子，她越问，我就越装儍，她还真是好性子，从你小时候叫啥名字，喜欢吃啥，爱玩啥都问个没完，但对你目前的状况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本来想把我大概对你的一些连猜带蒙的情况告诉她就是了，她可好，都懒得听，就摁着你小时候的事问，你说，那我怎么就知道啊，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我就跟他摊牌，我跟你也刚认识，并不了解你多少事，她就不干了，非说我骗她，知道也不告诉她，我那叫一个哄啊，人家就不吃这一套，最后丢下我跟修君和包子车扬长而去。这可好，今天晚上咱们吃不着刚蒸的包子了，就光那些剩的，吃到明天晚上都吃不完。”听张文凯这一阵唠，廷桓也是听明白了，就是因为人家自己喜欢的女人老打听别的男人的事，对廷桓太感兴趣了，让这位小伙子吃醋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还要死要活的？廷桓就有点看不上张文凯了：

“哎，我说，这个丫头难不成哪根筋搭错了，老问我的事干嘛？也许我跟她的一个朋友很像，她认错人了也大有可能。你也是了，就为这点子烂事就沉不住气了？人家也没说喜欢我呀，你吃的哪门子的醋啊？”张文凯气儿还是下不去，梗着脖子红着脸还嚷嚷：

“我不该生气吗？不该吗？陪她卖包子的是我呀，是我，她不问问我的情况也没事，起码不能无视我啊，好像我在那的作用就是为了回答关于你的问题似的！要是换了你，你会开心吗？”廷桓不说话，呲咪呲咪笑着就盯着张文凯看，半天，张文凯才反应过来，廷桓在笑看什么，两个人在这不疾不徐的小雪里也已经白了头，白了肩，两个人相视大笑，就好像刚才在讲相声段子，讲完了一笑泯恩仇，回家吃包子。

在院门口，一个熟悉的淡黄色的衣服晃了一下，廷桓回望一眼张文凯，本以为他心中不爽会装看不见，却看到他敏捷地冲了进门，搂着巫云的肩就出来了，巫云别扭地扭着身体想摆脱张文凯的手，不想他泰然地笑着，就是不放手，硬是推搂着她走了过来。廷桓暗笑，这个小家伙好个性，感情的事说放下就放下了，够帅气。在廷桓的面前站定，巫云很不适应地耸耸肩，想是做好了思想准备，她傲然抬起了头，直视廷桓，廷桓也平静地看向巫云，但当他看清巫云的眉眼时就无法平静了。之前远远地看她，只注意了她的大概轮廓，觉得就是一个五官端正，秀气的女孩子而已，可是这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相对，终于看清了巫云的模样。这是谁呀，怎么这么眼熟，虽然这是一张素净的未着半点妆粉的脸，但是这直挺的鼻梁，微启又半翘两角，总像要讲述什么，却并不愿张开的小口，那长圆若两片隐月的精巧脸庞，都绝对的像一个人，廷桓刚刚在游戏中见过的，舞娘！对，就是那个舞娘，她抹了厚厚的油彩的脸，却仍是能够从巫云的轮廓里显现出来的。莫非这巫云是那舞娘的后代？疑惑的廷桓却是从巫云的脸上看出了惊喜，那是坐在高高的舞台的台阶上，看到腾小王爷奔向自己时的舞娘脸上所闪现的心花怒放的笑，不是一个人如何能绽放这如出一辙的笑？廷桓盯着她的脸，仔细地辨认，巫云似乎已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反而淡然了下来，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扭头回房间去了。廷桓似乎也赶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再看张文凯满脸的狐疑，他也不便站在院门口向他解释什么，就拉着他回了房间。

廷桓坐在床边上，冲锋衣都没有脱，就从兜里摸出盒烟，抽出两根，递给张文凯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点着，把打火机抛给张文凯，猛吸了一口，刚想开口，就被张文凯截住了：

“从你的表情我也看出来了，你可以不解释，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现在去厨房看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和老头喝一壶。”说着站起身就要向外走，被廷桓一把抓住摁坐在那，廷桓自己又坐回去，一脸纠结地说：

“我觉得吧，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是跟你说一下好。”张文凯似又要阻拦其说下去，廷桓摆摆手说：

“这事就是不涉及你跟巫云的关系，我也想跟你商量商量，在这深山老林子里，我也没个人可以拿拿主意，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能就这么消失了，连个尸首都找不着。”听廷桓这么一说，张文凯立刻神情严峻起来：

“哥，你别吓我哦，怎么就尸首什么的都出来了呀？我卖包子这两天，你都跑哪逛游去了？莫非遇到了黑帮不成？”廷桓听到“黑帮”这两个字，哈哈大笑：

“那倒不至于，你哥我黑、赌、黄这辈子都不会沾的，嗯我问你，文凯，你玩电子游戏吗？”张文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审视地望着廷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基本上不玩，以前上学是没时间，现在上班，天天在这山林里穿来穿去，也没有机会，不是，你怎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

“因为我说的这件事跟电子游戏有关，我就简单说吧，这种游戏就是这种玩法，将隐形眼镜戴上，就可以去往游戏设计师让你去往的任何地方，你也将可能成为设计师设计的任何身份，然后去完成一些看似不好完成，但在你的多次登陆的努力下就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这么说，不知你是否能够理解和接受。”张文凯认真地听了，毫无迟疑地就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就我所知，现在的电子游戏的档次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也就只限于戴个像游泳镜一样的笨重头盔，在与主机相距有限的范围内，玩一些游戏设计者提前植入的情景视觉游戏，仅此而已。像哥说的这种戴个隐形眼镜就可以满世界地去游逛，像个剑客一样完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哈哈，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廷桓看都没看他的脸，只是把嘴上的那根烟抽的跟个小烟筒似得缭绕一片，两眼发直地望着墙角的某个地方，梦游者一样地发声：

“我知道你不信，也没指着你立码相信。我就想跟你说说，我登陆了那个游戏后，前往到了1300年前的唐朝，具体地点就是这白山黑水间的渤海国，而我的身份，竟然是一个小王爷，就是太小了，小到只有六岁”听到这，张文凯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哈哈，哥，哈哈，你这也太逗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光想想就太有趣了，哈哈。”张文凯乐不可支的把自己笑得都语无伦次了，廷桓仍没有看他，又抽了一根烟，默默地等张文凯停止大笑。那张文凯笑了会，见廷桓都不搭理他，自己也觉无趣，慢慢停了下来，又见廷桓这副样子，赶紧接茬：

“那你快说说，你在那1300年前的渤海国以一个小王爷的身份都做了些什么大事啊，还有，”他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还有，巫云，莫非她也出现到了那里？她是什么身份？与你是什么关系？”张文凯恐怕更得意于自己的这个聪明猜测，倒也没有了什么醋意在里面。廷桓已无暇顾及张文凯的情绪，他接着讲下去：

“我成为渤海宫廷新继承人的眼中钉，所以被追杀，一次次被杀却可以通过一次次登陆而复活。今天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登陆了好几次才逃过了追杀，顺利过关。之所以能顺利过关是跟那跳五鼓舞的舞娘的帮助分不开的，我甚至觉得，游戏设计者就是特意安排舞娘这个角色，使之成为在关键的时刻助我脱身的一个必经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