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是吗?只是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且刚才,我看她对你”廷桓放下从三轮车上取下的最后一个箱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张文凯的话:
“这才哪跟哪啊,大家谁也不了解谁,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要犹豫,直接往上冲吧兄弟,这年头,啥都瞬息万变的,闹不好今晚她就能被隔壁小王给微了去,上点心吧,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是还不知怎么开口”廷桓故意在这里停了下来,那张文凯见杆就爬,立刻猴急地凑过来问:
“是啊,是啊,你别看我平常思维敏捷,伶牙利嘴的,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要不哥哥你,替,替弟弟去说和说和?”廷桓哈哈笑着往后躲:
“哈哈,美得你,还思维敏捷,伶牙利嘴,哈哈,我看你就是一个缺斤短两的猪脑壳,你就没想过,我要是去替你表白,万一你的事没成,我们俩却弄一堆去了,你哭都来不及!”张文凯更着急,
“对呀,对呀,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哈哈,所以你,你个小猪脑,明天你还是接着去帮着卖包子吧,伺机表白,一定要下手狠哦,否则被别人先拱了,就没你什么事了。”廷桓几句话,说的张文凯连连点头。就在这时,远处的一个门口人影一闪,那淡黄色的上衣颜色让廷桓觉得应该是巫云,但只是瞬间一闪,再也没有出现,看花眼了吧,廷桓想,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莫名地狂跳,在这个海拔还会有高原反应?怎么会?不会为什么就跳个不停呢?
晚饭时,廷桓吃到了美味的包子,新蒸出来的,冒着热气,流着油水,胡萝卜的甜香恰到好处,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平日里没机会吃到包子,廷桓觉得自己是除了片场工人外吃盒饭最多的人,偶尔回父母家,两个老牌南方人连保姆请的都是南方人,根本没有谁会想到鼓捣回包子出来,但是在廷桓的记忆深处,是喜欢吃新蒸的包子的,刚出锅的,咬一口,热热的油会顺着手背流下来,也不顾被烫的生疼的皮肤,将拿包子的手腾出来一边甩着,让油滴落到地上,一边仍不管不顾地用另一只手将包子递到嘴里,嘘嘘地吹着气吃
“这包子是什么肉啊,味道真是鲜美到家了。”连干了七八个大包子,是在吃不动了以后,他才抚着自己的胃问道,坐在对面的老板用东北普通话回道:
“您真的不知道了吧,这是狗肉啊,我们这里一般都是用狗肉做馅儿的,本来还怕您不吃呢,我还问了问您的同伴,他说您除了吃不着的都吃。”廷桓看了张文凯一眼,见那小子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坏笑着回:
“我就感觉吧,你应该不会忌口,再说了,我要是犹豫了,老板再不用狗肉包了,我们可就真的错过这顿美食了。”廷桓故作生气地瞪了那小子一眼,然后回头对老板说:
“他说的对,我没有什么忌口,不过确实很奇怪,我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吃到过狗肉,却好像很喜欢这口,就跟以前吃过一样,哈哈。”不想老板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们这疙瘩的人都相信,像你这样情况的,以前的某一辈子一定是在这里生活过的。”
“我?”廷桓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两支长胳膊架在椅背上,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我怎么可能曾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过?据我父亲讲,我们家祖祖辈辈可都是生活在江南的,怎么会偏偏是我来到这里,不可能!”那老板只是审视地望着他,不再说话。廷桓似乎又看见昏暗的窗外人影一闪,又好像是那淡黄色的上衣颜色,他这时才意识到,那个叫巫云的女孩子整个吃晚饭的过程都没有出现,只有她的妹妹一直安静地坐在长桌的一脚吃饭,并在吃完后,又悄悄地出去了。至于张文凯,从头到尾跟老板喝着酒,那劲头好像老板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岳丈,两人喝得大呼小叫,无比融洽。
廷桓因为第二天想保持清醒地去登陆游戏,所以坚决拒绝喝酒,两人就不再坚持,自喝自的去了。廷桓起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把白天经历的事情过了一遍,也就是那么一下,他忽然灵光闪现,明白了老何的话,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那么地想要一个家,远离闹市,在阳光灿烂的山坡上,举一把锄头,耕一块地,要一个小孩子,当然女主人非梅痕莫属,只是,那只是自己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张文凯半夜晃回来,摇醒迷迷糊糊的廷桓兴奋地说:
“有一件事你肯定猜不出来,巫云和修君这两个名字的由来。”廷桓用睡意十足的腔调回答:
“那是唐朝元稹的离思五首中的第四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那样的意境啊,曾经领略过苍茫的大海,就觉得别处的水相形见绌曾经领略过巫山的云霭,就觉得别处的云黯然失色。即使身处万花丛中,我也懒得回头一望,这,也许是因为修道,也许,是因为你的缘故吧”半天没有声息,廷桓以为张文凯已经醉卧而眠,冷不丁他又蹦出几句:
“我本来看那老头挺普通一人,掉人堆儿里就找不着了,谁知,他竟然那么喜欢元稹的诗,不仅两个女儿的名字是取自那诗句,而且,他能背几百首元稹的诗,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了吧?我们后来都不喝酒了,我惊都被惊傻了,他喯儿都不打一个,一口气就顺下来了,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近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廷桓静静地躺着,一句句,一首首地听,他忽然也很是惊异,这些诗句莫非是张文凯之前就一直记着的?那记忆力是真好!不想张文凯像是听到了廷桓的想法,停止背诗回答说:
“这可不是我能记住的,上学时我是一个最不喜欢背课文的人,老师告了状,老爹就天天追着我打,就那样我也不去背,哈哈,这老头可真逗,竟然背了这么多诗。”廷桓打着哈欠说:
“也许,这就是那位老同志说的,是有缘由的,想必他的前辈子的某一世和元稹有什么说不清的缘分吧,亦或,在唐朝,他就是元稹本人?”张文凯哈哈大笑:
“哇,哥哥,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论调吧!”廷桓坐起身,盯着张文凯的眼睛问:
“我对这老同志的上辈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奇怪,兄弟你莫非真的是个天才,记忆超常?过目不忘?”张文凯笑:
“啊,这你也发现了?”廷桓也跟着打哈哈:
“都这样了,我还发现不了,是不是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张文凯拍拍自己的脑袋说:
“我并不是过目不忘,是有个特点,只要是人家口述的,我只要听见了,就会记住,记死,我是说每个字,只要听清了,就不会忘,但从书上或是什么纸上,写的字,我就记不了那么清,那么全,有点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