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天,开发区的路坑坑洼洼,随着手机里女声的导航,安念在开发区已经兜了两圈了,“章式制衣”四个字实在是太低调,和记忆里恨不得全世界都认识的章嘉许,实在不搭。然而开进厂区,果然还是实实在在的章嘉许,厂房布局很整齐,包裹着跳跃的颜色,卡通可爱的指示牌引着她快速地找到了办公区,一个三层的独栋,这个独栋倒是相对严谨,灰色的外表,落地玻璃被深色的窗帘紧紧覆盖着。
厂区里时不时有人走过,一刻钟过去了,安念有些着急,这个制衣厂怎么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安念只能主动去问询:“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章总今天在不在?”
身着保安制服的粗犷汉子指着独栋的三楼说:“估计在那,他车今天没出去。”然后就走开了。但是这个独栋一楼进去就要门禁,安念有些恼火,这鬼天气冷的很,打了秦年的电话也是无人接通。外面实在太冷,安念开着车窗吸了根烟,一晃半小时过去了,独栋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穿着校服的人从门里出来,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混不吝的样子,朝着安念车子这边走来,走到车窗边往里头探了一眼,车窗摇下来的那一刻,安念差点叫出声,这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不,这个27岁的男人,就是章嘉许,十年啊十年,安念绝对想不到,十年后见章嘉许的第一面竟然有时空穿越的效果,这个人就活脱脱像是从十年前来的。
章嘉许朝站在仓库门口的年轻保安招招手:“大新,帮安小姐把车停车库去,这里一会儿要出货。”绅士地帮忙打开车门,安念想起当年的章嘉许就很会照顾女孩,现在自然不差。
“没想到你一眼就能认出我。”安念递给章嘉许一张自己的名片。
“安大律师,别来无恙啊,怎么有空来考察我们这些乡镇小企业啊?不过你对咱们武康的天气和路况很自信啊……”话还没说完,大新启动的那辆保时捷跑车突突突响了几下,哗一下就飞了,把章嘉许吓半死,大新好歹是当过兵的,反应还是快的,离喷水池不到两米车刹住了,三人浑身冷汗。
章嘉许冲上去把大新拽了下来:“卧槽,你当拖拉机开呢?给我下来!”
大新惊魂未定:“老大,你要是早点也买个这样的车,我至于今天这样吗?”
“哈?你对我有意见?就不买怎么样呢?”
安念忍不住笑了,这个章嘉许真的是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吧,身上的校服虽不是当年的黑白配色,但是“清溪中学”四个字和校徽那么耀目,细致到胸前都绣着“章嘉许”三个字。
22岁的大新誓死要把自己的老板怼进尘埃:“装什么嫩,还有三天,提前祝您27周岁生日快乐!”
章嘉许憋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刚还在试穿这套清溪中学的新校服,打算扮着十年前的样子,出现在那个人面前,大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见章嘉许陡然间的沉默,大新风一样溜走了。
安念把车按照章嘉许的指示停到了独栋里面的地下车库,车库不大,几辆摩托车和一辆黑色奥迪7,车库就可以直接上楼,一楼像是一个档案室,放着各类文件和图纸,安念也会时常被散乱的纸张文件困扰,但是章嘉许的一楼很是清爽,他一如既往喜欢整洁,凡事如他的人一般,一目了然。二楼像是书房和办公室,占大面积的是一个别致的商务会客厅,一只木质的丹顶鹤雕塑,一副海上日出的油画,一个养着金鱼的鱼缸。
这些是什么跟什么,外面的厂房都是神经质的五颜六色,这里却是一片深沉的冷色调。
止步于二楼,章嘉许熟练地给安念沏了一杯咖啡,脱下校服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白色的地毯让安念怯怯的脱下了鞋子,章嘉许也是光脚走进去的,安念和章嘉许也是认识十多年的熟人,从来不和秦年客气,自然也不会和章嘉许客气,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你还好吗,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
章嘉许报以微笑,说:“道听途说的,别信。”还没说明来意,章嘉许从安念这张满是故事的脸上读出来一些为难。“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秦年知道吗?”说到秦年两个字带着些许吃力。
安念点点头,看着他如今的样子,也许还真是居心叵测的传言而已,接过咖啡问:“你这儿能抽烟吗?”
章嘉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你自便。”
“你抽吗?”安念很善于观察,这里自然可以抽烟,有未清洗的烟灰缸,也有香烟,离眼前最近的茶几上,还有一个打火机,看似干净的房子,还是有一些他转动放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