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了跟你说了,这是最近几年的“发明”,是现代人麻痹自己的一种手段,那落地窗其实是一块特制的液晶显示屏,人们将想象中的画面导入其中,以屏蔽掉外面黄沙满天的景象。”罗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安心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打扫刚才刮进来的灰尘,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健康不利。”罗医生微笑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我转头看向了落地窗,哦不,是液晶显示屏,大自然的美景又一次呈现在上面。平静如水,美丽动人,虽然是假的,但却让人沉醉得难以自拔。
人的命运总是变幻无常,当你抬头看见明媚阳光而庆幸自己人生的顺风顺水时,却发现其实那只是世人心中的假象,经不起推敲,更让人为之心伤。
一个月之后,我自认为完全康复了,不仅行动自如,而且还能在房间里做些简单的恢复训练,饮食也从最开始的小碗小碟变成了大盘大碗。由于担心身体无法抵抗外面的尘沙,我只能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美景”了。
罗医生每个月都会来上一两次,有时简短的几句问候,有时会讲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奇闻趣事。每回罗医生来查房时,我都会跟她提出出院的请求,内心的焦躁让我实在无法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可罗医生却坚决地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出院,每次的理由都是血液抽检指标不合格。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了。
就这样,我在这住了半年多。
其间,我认识了一个“邻居”,他住在我隔壁的病房,名叫田萧。
相识的经历说来也很有趣,我所在的楼层,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所有病人的洗漱、拉撒都集中在那里。一天晚上,由于心事想得太多,耽搁到很晚才去洗漱。当我洗漱完,准备回去睡觉时,从走廊一头走来一个人,说是走,更像是飘,一步三晃。我站在原地注视着来人,当那人走到近前时才看清,那人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紧闭双目,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径直往前走,眼看着就要撞到卫生间的玻璃门上了。情急之下,我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拽住了他,那人脚底一滑,顺势跌进了我怀里,随即清醒了过来。
后来,他说他有夜游症,每晚都会撞个鼻青脸肿。细谈之后才知道,他和我是同一年生人,他是因失明而被冬眠的,最近有了合适的眼角膜才被苏醒的。
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要身体状态好些就会到隔壁去坐坐,由于年龄相仿,俩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一天早晨,我照例在房间里做起了恢复训练,汗珠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淌。
“身体恢复得不错嘛!”随着房门的开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站起来,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早啊,罗医生!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查房啊!”
“我今天是特地来给你送好消息的,你的指标合格了,可以出院啦!”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张着嘴看着罗医生。
“怎么,不愿意离开,那好,再住半年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罗医生,我刚才没有听清,可以出院了,是吗?太好了!”我兴奋地抱住了罗医生,忽然感到有些失礼,随即放开了手。
罗医生依然微笑着,“是真的,准备准备,出院吧,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
“收拾好了,就可以离开了,外面有人在等着你出院呢!”
“啊,等我?”
会是谁呢,我的心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