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顺礼的长枪,一下就被厚重的镗耙砸到击地。
但长枪犹如毒蛇,又立刻从地上虚串而起,枪杆划过一道弧线,直接越过了镗耙上方。
可常锐仿佛未卜先知,几乎在长枪跃起的同时,举起的镗耙飞起将长枪敲下。
镗耙沉重,跟不上长枪的灵敏,容易中哄骗。如敌人声东击西,镗耙就不及变化。
但善艺者,可以预测敌人的变化,例如敌人攻下,我虚当一下,但同时立刻防备他转到我的上方。即如枪诀所说的圈里风波圈外看。
但最让郑顺礼感到妖异的是,常锐挥舞镗耙的速度,竟然不亚于自己使用的长枪。
长枪头细尾粗,枪头灵敏,千变万化。
而镗耙而是正相反的,尾细而头极粗。
用长枪如缠腰之锁,后手动一寸,枪尖动一尺,脚步尚无需大动。
而镗耙笨重,一般人使用时,必须用步法身法移动来辅助。
但在常锐奇异的指力面前,镗耙竟然快如闪电。他练出一对玉镰手,并不是只能在徒手时起作用。
常锐急进一步,镗耙轰然击下,掀起了一阵气流,一下又把长枪击下。
但击下之后,却并没有立刻进杀,而是进步又一击,又打在长枪上面。
这是俞大猷传少林僧之棍法中的流水打,又名连打,戚继光称之为棍中之最妙者。
江湖有言,一声响处值千金,彼失提防我便赢。说是在敌人兵器上敲一下,便可以直接杀去,迫敌甚紧。
但这只是浅法,很多兵器都有被敲开以后补救的救手,其中以长枪方法最多。
俞大猷棍法中连打的妙处,则是用了一敲之后,我的兵器并不进杀,而是再连敲在敌人兵器上。
每敲一下,同时都进一步,拉近了距离之后再出手击杀。
如果是被其它兵器使用连打,郑顺礼只要稍退身抽枪再扎,敌人立刻就是死人了。
但在和常锐交手之前,他已经被敌人团团围住逼到了死角,此时并没有空间让他再去退步了。
常锐的镗耙在他枪上连敲两下,第三下时一把将长枪往下压住。
为什么前两下没有压住呢?因为前两下时还未进深,如果压住敌枪就会压得太浅,敌人可以用滴水势挑开。
到第三下时,镗耙已经压在了郑顺礼身前不远处,再出手就能杀敌了。
但镗耙将枪压下时,郑顺礼坐腰一顿,手中枪杆一振,镗耙高高抬起,自己弹开了。
吞枪吐枪,敌人兵器将我枪拿下,我合着他的力量往下一顿,再抬起时他自然弹开。这本是杨家枪中的绝技,实中返虚,现在却识者稀少了。
镗耙一被弹开,长枪立刻插入了常锐暴露出来的心窝里。
郑顺礼一抽枪,又一下扎在他喉咙上。
常锐没有伸手去捂住伤口,而是摇晃着身体大进一步,又将镗耙一挥。
郑顺礼轻轻退步,镗耙的横股从他面前扫过,只差一点就可以打碎他的脸。
但最后常锐还是无力地倒下了,他双膝跪地,低垂着头,手里还紧紧抓着武器。睁着眼睛,就好像未死,但郑顺礼已经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
众人哗然,看着眼前的景象谁也不知如何是好。
普惠走了过来,但是步乏摇摇晃晃,看起来他似乎在努力抑制心中的悲伤。
众人慌忙让开道路,普惠直接抱住了弟弟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此刻是他离自己枪尖最近的时候,郑顺礼一瞬间想一枪扎死他,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普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