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有急报”,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一名污衣弟子分开众人一路高喊着急冲进场来,也顾不上向正副两名舵主行礼,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林虎。林虎取信略作一视,只见信封上有五道血痕,知道这是丐帮之中最紧要机密的标记,都是用于万分火急之事,他此时再顾不上和程彬斗气,连忙拆开信封细细看了起来。
林虎看完便立即阴沉着脸将信用手递出,示意让程彬过来看信,程彬微觉诧异,但他素知林虎是个耿直的好汉,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他趁自己看信之机施以偷袭,便坦然上前接信观看。程彬看过信后也是面色沉重,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只听得林虎开口说到:“先速将此事告知陆大人,以后如何行止待你我商议之后再作打算”。程彬点头答到:“便是如此,这就走吧”。
聚在此处的两派弟子都是莫名其妙,本来剑拔弩张的两位师父怎么就这样不打啦。张敬亭见林、程二人似乎打算离去,他心想今日己方占尽优势,正好打压打压污衣派的气焰,如何能就此罢休,他上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此间事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师父示下”。程彬举步欲行,听他此问回过头来没好气的说到:“都赶紧散了,有谁再敢惹是生非的话,等我回来决不轻饶”。张敬亭知道师父待人向来和气,此时语气不善定是发生了大事,他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便连忙退了回去,招呼着众位师弟呼啦啦的瞬间散走了。这边林虎也斥退了聚在当场的污衣弟子,和程彬一路疾行而去。
魏清随着曹路一起回到住处,他受的都是些皮肉外伤,简单抹了点止血生肌的伤药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他知道今日的争端都是因己而起,对林虎回来后如何惩处不免心下揣揣。吃过晚饭后又过了两个时辰,等到天色全黑林虎才回到舵中,随即就把全部弟子从被窝里轰了出来,召集大伙儿议事。魏清站在人群中见林虎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打定主意无论师父如何责罚自己都要坦然接受,万万不可再惹师父生气,谁知林虎等到大家聚齐后,长叹了口气,继而才说到:“之前接到你们二师兄从北边传回来的消息,女真鞑子就要大举南下了,你们二师兄为了查探得实情,伪装混进鞑子大营,后被番狗发觉,他拼死逃回宋境,将信送出后就咽气了”。
大家听得同门战死,都是一片默然悲戚,几名与二师兄特别交好的弟子更是哭了起来,魏清虽然入门时短,不认识这位一直潜入北方的师兄,但现在为氛围所感,又想到自己父母及全村的遭遇,也不禁满腔悲愤。林虎红着眼睛昂声说到:“从明日起,大伙儿就开始协助本州驻军整修守具和维持治安,女真鞑子惯来会安插奸细进城,官军都在明面,难以防范化了妆的探子,本帮弟子却是遍布满城,大家伙可都给我睁大了眼,多留意些最近进城来的生面孔,别让鞑子在眼皮子底下给溜了”,他顿了顿又疾声道:“等到鞑子大军压城之日,本帮人手也会作为预备的军力投入守城,到时候谁要是贪生怕死临阵退缩,坏了丐帮的名头的话,老子可不会饶了他”。堂下的众弟子都轰然应诺,魏清也心中暗道:鞑子终于要来了,现今自己学了武艺,这次非得亲手宰几只番狗为父母报仇不可。
林虎点点头便开始分派人手,何人去帮忙搬运守具、何人去帮忙疏浚护城河道、何人去监视某处街道,等到全部分派完毕后已是凌晨时分,这才吩咐大家各自休息。魏清和曹路被派去城中各家各户收集粪便,他对此安排大惑不解,心中稍感不满,难道还能用大粪把金兵臭死不成,只是人多之时不便质疑,等回到房间才向曹路询问。曹路最喜在魏清面前夸夸其谈,当即志得意满的说到:“清哥儿,你是第一次帮忙守城,不懂得其中的奥妙却也难怪,幸亏你认识我,不然的话搬了半天臭烘烘的大粪,却还不知它的用处”。他说到此处便就打住,非等魏清再三缠问后才解释到:“这大粪另有一个别称叫做金汁,在守城之时可是大有用处,你且想想,鞑子攻城受了伤倒不一定就会死,治得几日养好了又能上阵,可若是被人把大粪混着水煮得滚烫,当头给他淋下去,就算不被当场烫死,可伤口沾上了污物,哪里还活得成”。
魏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他虽然不情愿去挑臭粪,但想到若能有助守城多杀几个鞑子,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曹路说得兴起,又跟魏清继续讲起其它守城的办法,比如把石灰装进陶罐制成所谓的银瓶,找瞎子用半埋在地下的大缸来听声音辨别对方是否在挖地道,晚上的时候在城墙上悬吊铃铛防备敌人偷城等等。魏清对这些守城的方法闻所未闻,和曹路直聊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才睡下。
随后几日,整个潞安城无论军民都陷入忙乱之中,大量的石块、圆木被运到城墙上或堆在城墙边,就连不少人家的门板也被拆了运上城墙立起来充作防箭的垛牌。城外的民房也被拆得干干净净,大批的百姓呼天抢地的涌入城内避难,被官府在城中择了几处地方集中安置起来,避难的百姓因为时间紧急,大多都只随身携带了少许的粮食和被褥,一到晚上就只能在瑟瑟的秋风中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整夜里到处都是呼儿唤女的悲泣声,惨状甚是可怜。为防饿死逃进城的百姓而引发内乱,节度使陆登在城中设了几处粥厂赈济难民,不过考虑到金兵围城在即,首先要保证守城士兵的口粮,发出来的都只能是数得清米粒的清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