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憨道:“乡下人虽然穷,可一个个脾气臭的很,谁肯巴结着你?”
陈有鹿道:“还是舅舅太笨,或者说太抠。”
王大憨眼珠转了转道:“这话怎么说?快教教舅舅。”
陈有鹿道:“多简单的事?他们帮你种田,你给酬劳的时候不能给成一样,要区分着给,拿得多的,跟你说话自然就客气,这样慢慢就能分出亲疏,有事没事给亲近的人点好处,别人看着肯定眼红,能不来巴结你?用不了多久,白头村这些人还不是随你揉捏?”
王大憨想了想,隐约抓住其中关窍,他能打理好数千亩田产,自然不笨,这点从他跟陈有鹿说话也能看出来,他提起自己时不说“我”,而是一口一个“舅舅”,就是在不动声色提醒陈有鹿两人的关系。
王大憨竖起拇指道:“有鹿真了不起,这点年纪就把人心看的这么通透。”照着正啃西瓜啃得上劲的王元甲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道:“就知道吃,瞅瞅你表哥!”
王元甲含糊不清道:“表哥是什么人,我能比么?”
王大憨道:“这倒是。”又扇了王元甲一巴掌道:“那也得多跟你表哥学学!”
陈有鹿心里得意,脸上云淡风轻。
又闲聊一阵,王大憨说去田里看看,起身出门。
王元甲吃够了西瓜,抹了抹嘴道:“表哥,对付李青石的事没问题吧?”
陈有鹿叹了口气道:“元甲呀,以后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点事还一直放在心上惦记着?”
王元甲道:“我是担心你腿上的伤。”
陈有鹿道:“放心吧,就算瘸着一条腿我都能把他弄死。”
王元甲吃了一惊道:“不是说把他弄残么,又……又要弄死了?”
陈有鹿翻了翻白眼道:“都能弄死了,弄残还是问题?”想起被李青石要挟,心中又有些恼怒,说道:“要不是爹一向小心谨慎,不愿多生枝节,这小野种就算是杀了也没什么。”话虽这么说,他也明白父亲在朝廷里没有多少关系,若非这谨小慎微的心性,怎么会平步青云?
王元甲听他说没问题,放下心来,问道:“表哥,老君山真比罗浮山厉害么?”
陈有鹿听他这么问有些不高兴,尤其是想起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居然还惦记着要去老君山。
他当年本来是想去老君山学武的,虽说江湖人远庙堂,但多少也会顾忌官府的势力,在他看来,以他父亲的权利把他送上老君山是没问题的,可他父亲坚决不同意,因为老君山上有许多道士,怕他待的时间长了会有避世的念头。家里可就这一根独苗,万一出家做了道士,不得后悔死?
他父亲一直想让他走仕途,想把他送去同为三山之一的文山,他又不乐意了,因为他听说文山书院只是读书,不传授武学。
最后父子两人各让了一步,去了罗浮山,他父亲跟罗浮山山主有些交情,可以让他在习武的同时,不至于把读书给落下。
陈有鹿有些不耐烦道:“虽说老君山名气大些,不过也要看个人资质,在同一辈里,估计老君山上没人能打得过我。”
王元甲满心钦佩,恭维了几句。陈有鹿坦然笑纳。
他这么说并非吹嘘,他上罗浮山学艺只六年,体内已生出元炁,成为罗浮山上修出元炁年纪最小的一人。
两人正闲聊,一个锦衣大汉过来对陈有鹿施了一礼道:“少爷。”
陈有鹿点头问道:“没跑吧?”
大汉道:“没有,他上午去东面山上挖了个坑,下午一直待在村口那个姓刘的老头家里。”
陈有鹿愣了愣,随即笑道“坟都给自己挖好了,这是要跟我拼命呀!”
想到这种小角色居然敢跟自己拼命,觉得受了羞辱,心里有些恼怒“既然这么狠,那就废掉你两条腿好了。”
他挥了挥手,大汉转身离去。
陈有鹿吃了块西瓜,心中怒气慢慢平息。
他忽然有些遗憾。
那么标致的脸蛋,可惜是个男的。
还偏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