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闷热得厉害,天空的云压得很低,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平房的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亮照进去,落在一具白花花、血迹斑斑的身体上。
顾慎行陡然转身,抬手捂住了田觅的眼睛。
“哥哥……”田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保持着往前走的惯性,猛然撞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不禁脸红了红。
毕竟,有外人在呢。
“我们不看了,走吧!”顾慎行不由分说,抬手箍住了田觅,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带着就往外面去。
“哎……”
“乖!”田觅抗议的声音在这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偃旗息鼓了。
许是听见了动静,被扔在地上的钱广动了动,他身上立刻飞起了一阵吸饱了血的蚊子。
钱广似乎感觉不到是痛还是痒了,他抬起头,迎着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神有些麻木。
但看着开门的民警,还是本能地伸出了手:“救……我……”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根本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了,却用尽力气往门这边爬。
“啧啧,怎么弄成了这样?”叶展是今天刚刚知道了这件事,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这会儿,里面除了钱广就只剩下那个孩子了,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民警道:“首长,这小子耍横,跟其他嫌疑犯相处不好,被修理了。”
叶展点点头,没有理会地上钱广的哀嚎,拿起手中的资料翻了翻,冲里面叫:“范小军!”
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就是叫的坐在那里的孩子了。不过他一连叫了两声,那孩子始终一动不动。
叶展道:“我知道你想活下去,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
其实,顾慎行走这一趟,不光是为了带田觅来看钱广的下场,更是为了这个孩子。
范小军的父亲原本姓乔,在范小军两岁的时候去世。范小军随母改嫁,之后,改成了养父范大龙的姓。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华夏,范大龙也学着别人下海,但是他本人大字不识一个,被人骗了,欠了一屁股债,还染上了毒瘾。
整个人的脾性大变,成天不着家,每次回来都是要钱。家里能卖的东西都拿去卖了,就差卖妻鬻子了。
妻子在家种桑养蚕,春天又到茶山去帮人采茶,起早贪黑,积劳成疾,都舍不得吃药。
但是范大龙认为家里的钱都被妻子买药吃了,自己就是娶了个拖累,还捎带着一个拖油瓶!他就更不回家了,难得回来一趟也是要钱,没有钱就打老婆孩子。
家里两个小的是龙凤胎,看见姆妈挨打就哭着上去帮忙,终于惹恼了范大龙,想要把他们卖给人贩子。
结果范大龙领着人贩子上门的时候,他们说的话被范小军听到了,他帮着把两个弟弟妹妹藏了起来,范大龙即将到手的钱泡汤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范大龙恼羞成怒,抡起扁担就砸妻子的头。
范小军就在这个时候拿着菜刀扑上去砍范大龙,扁担砸歪了,没砸到头,把妻子手臂给砸断了。
要不然,他妻子在几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