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一不小心入了坑,误终身。
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匙扣在阳光下交替的影子随即荡漾着,发出了不算悦耳的“叮当”的声音,沈黎初站在偌大的机场内,随意地靠在一处雕花镂空的支柱上,偶尔低垂下头颅,似阖眸小憩;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仰着脑袋,不时地看向一旁实时更新的巨硕的电子屏幕,目光逡巡。而在看到自己要找寻的那趟航班因为天气而准备晚点上那么几个小时的那则播报消息出来时,他也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目光也随之转移回了眼前三三两两的人群,眼神似没有焦距的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一处,仿佛就此隔开了人群,与这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在听歌。
略显凌乱的纯白耳机线在拉链的尽头处就消失了它的踪影,斑驳的阳光之下,少年细密的碎发在他的眼底投下黯淡的疏影。在N市这处最繁华的机场,在远处斜阳的倒影之下,在熙熙攘攘的来宾送客之中,沈黎初独自一人前来接机那两位即将到来的好友,心情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因为飞机晚点的烦闷,此刻,他正为那一道从耳机中传来的清雅温和的声线,倾尽一心。
“旧忆就像一扇窗
推开了就再难合上
谁踩过枯枝轻响
萤火绘着画屏香
为谁拢一袖芬芳
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
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
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那些年华都付作过往
他们偎依着彼此说好
要面对风浪
又是一地枯黄
枫叶红了满面秋霜
这场故梦里
人生如戏唱
还有谁登场
昏黄烛火轻摇晃
大红盖头下谁彷徨
流泪的花和荣喜堂
静静放在一旁
回忆像默片播放
刻下一寸一寸旧时光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
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
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愿化一双鸟儿去飞翔
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
又一年七月晚风凉
斜阳渐矮只影长
这场故梦里
孤桨声远荡
去他乡遗忘”
这首歌的名字为《故梦》,讲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民国旧忆。
他是八旗最后的皇亲国戚;
她是空有贵族名头的京城第一美人;
她是出淤泥而不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当红戏子。
大家族的束缚,家国洪流的巨变,
他救不了爱情,救不了根深蒂固的逆流,
更救不了自己。”
大约是三个月前,沈黎初如往常一般九十点钟回到家,放下公文包走到厨房想煮些醒酒汤给自己解解渴,打开冰箱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晚餐似乎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的酒宴上为了不喝的那么醉也只是在那之前吃了点助理端上来的小点心,勉强的给自己的胃垫了个底,这会儿,那些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于是从冰箱中取出一些还新鲜的瓜果蔬菜,沈黎初准备简单地做几道菜来敷衍自己的晚饭,顺便煮上一碗醒酒汤时,原本十分静谧的寂静深夜就因为一阵突兀响起的音乐被打破。
“呀⊙ω⊙!你果然在家呢(*^ー^)。”
隔着一扇门,那响起的音乐兴许还模糊得让人听不太清,但随着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以及门把的转动声,那道带着清冷气质的夹杂着些许惆怅和惘然若失的声音便也渐渐地传入他的耳旁。
好容易才把自己那笨重的行李箱拉进玄关,把手中鼓鼓的军绿色的旅行包也放下,再把刚刚在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被扯掉的耳机线也放进随身的小口袋之后,欧阳筱雨有些疲累的坐在玄关处自家儿砸特意放置的那处矮凳之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回到家惹QUQ~
“筱雨姐,终于舍得回来了?”
还未煲饭,也未炖汤,心想着自从息影后就总是隔三岔五的就不知道跑到哪去的这人,每次她回来时,不论多晚,也准是自己在家准备晚饭的时候,她也总是爱在自己做晚饭的时候回来,从未出错过。
无奈地放下手中刚切好了一半的果蔬,沈黎初在一旁的洗碗台上简单地漱净了自己的手,便来到玄关处,单手接过欧阳筱雨那不知装了些什么的鼓鼓的旅行包,顺势挎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也没得闲,沈黎初认命地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个外表看起来单纯幼稚得要命但欧阳筱雨每次出去必定会拖着的笨重的行李箱,也不等欧阳筱雨把鞋子换好,便先一步地把自家母上大人的行李给带上了楼。
“这不是最近修月大大快回国了吗?小画终于要到了《千机变》目前第一部的广播剧的授权,今早就在群里说了~把那一群人给兴奋的,啧啧~你是不知道他们收拾东西的速度有多快!本来还打算再在那边待上一两个星期的,但他们都没什么兴趣继续玩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索性也就回来了。”
待得欧阳筱雨终于卸下了自己一身的妆扮,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浑身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沈黎初也将她的行李随意地安置在了其房间的某一处,下了楼,转身便进了厨房。
“你们不是睡得挺晚的吗?凌晨三四点还在KTV里嗨着。”
又从冰箱中取出了一些食材,说话间,沈黎初已经在微波炉上煲了饭,既然自家的母上大人这时候回来了,他打算再弄一个鲜汤,好解解她一身的疲乏。
“但谁不想配一个《天机变》中的角色好过一把仙侠瘾呢~我都是六七点钟就被他们给吵起来的……”
说到这里,欧阳筱雨很是难耐地打了个呵欠:“说起来,《天机变》第一部的广播剧授权搞到手,接下来就是人选的问题了……能给纪夏配好音的CV是一抓一大把,但是能给苏冬配音的……小画也说了,修月大大指定了少主给苏冬配音,这才肯把《天机变》第一部的广播剧的授权给我们‘二十四桥’的~这是不是说明少主近期准备回归了?可这次的线下面基少主并没有来啊TUT”
依旧是那道温和的声线,此刻却不复上一首歌的沧桑,而是带着些许不明意味的欢快和……不用刻意感受就能够完全听得出来的撒丫子的欢脱。
——让人在不自觉中就卸下了自己的心防。
沈黎初心想道。
“嗯?他没来么?”
似乎自家的母上大人,一直都很钟情于CV夜雨声烦啊!
拿着菜刀的手顿了顿,沈黎初因此分去了些心神,险些便切到了手指。
——自己都是在想些什么啊?
自嘲地笑了笑,似想起了些什么,又似无意去听欧阳筱雨每次必然会谈起的她的行程,沈黎初来不及把自己完全放空去回想那些细节,将菜刀洗好放回到了刀架上。
若能想起些什么,那自然是好的。
“是啊,两年多了。”
两年多了~
自圈中那一次平白无故的掐架之后,CV夜雨声烦,就如同在这个二次元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般,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若不是群里的某些家伙再三强调CV夜雨声烦没有退圈,就连平常不经常在群里冒泡、官方认证微博习惯性长草的自家爱豆——成名于晋江的大神级写手——启明修月也特意地跑去微博郑重地发了一条声明,当欧阳筱雨在群里顺着某个社员分享的链接爬去贴吧找到那个热帖时,看到帖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透露着CV夜雨声烦意图退圈的讯息时,说实话,要不是某些知情的家伙在QQ上或群聊或私信地提前给自己透了一个底,欧阳筱雨其实整个人都是要斯巴达的。
“那他……可还会再回来?”
将最后的鱼头汤呈上,顺手也将碗筷从橱柜中拿了出来,稍加清洗了一番,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厨房的微波炉也随即停止了运转,沈黎初这才收拾好了切菜用的砧板,一边摘下自己的围裙,一边看向闻到了饭菜香却仍没有半分挪动的意味的欧阳筱雨,带着些许让步的无奈的目光停留在她仍旧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的手指处。
这是他不止一次听到自家母上大人口中的那个大神CV夜雨声烦的原创或翻唱(架空,请勿考究)ED,但让欧阳筱雨头一回露出了这般些许怀念和感慨,甚至于勾起了他埋在内心深处的一段记忆的ED,在回国之后,在欧阳筱雨无限循环的这份歌单上,沈黎初还是头一回听到。
“也许会,也许不会。”
“不过,希望再渺茫,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听歌的时候往往是欧阳筱雨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往常她都会在每首歌的背后翻找着评论或弹幕中那些亮眼的应援语,抑或是那些路人在听了歌之后发出的或平淡或激烈的感慨。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吃了饭把他的资源文包都发给我一份吧。”
若是他,若真的是他,就像当初凭借广播剧力压群雄、一战成名的CV夜雨声烦一般,他大概是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才华的吧~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沈黎初再平静的内心此刻也不由地起了些许的波澜。
“先吃饭,嗯?”
沈黎初好声好气地将欧阳筱雨哄上了台,临了还不忘趁其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话语惊讶欣喜之余将她放在几案上的手机默默地收起,和着其他的一些东西,再次上了一趟楼,一块收到了欧阳筱雨惯常放这些小挂件、小饰品的梳妆台上。
也正好给了欧阳筱雨名义上一个缓冲的时间。
“我还以为你还要再晚些时候才会向我要他的资源文包~怎么这回开窍了?”
似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欧阳筱雨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全身放松地开始品尝起自家儿砸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
赶了那么久的车,还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这途中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她都快饿死了好伐。
“有这么开明的老妈,不想主动了解自然只能被迫接受。”
沈黎初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自家的老妈,临了还不忘给其盛上一碗汤,端到一旁温着。
刚回国的那两年,因为忙于接管家里的公司,还有着些其他的繁杂琐碎的事情,他本就分身乏术,每天晚上都几乎是要凌晨一两点钟才回到家。自家的母上大人则是在息影之后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耽美网配的圈子里,这两三年欧阳筱雨要么就是宅在家里勾勾画画,为了美容养颜早早地就爬上了床;要么就是在踏青的好时节,约上好基友跑到世界各地去疯玩上那么两三个月……他与她是极少碰到一块的,交流自然而然地也就少了那么些许。
像是不愿与欧阳筱雨就这个话题讨论的更多,沈黎初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方才那颇为惊世骇俗的语言、神情一笔带过。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夹了几筷子菜到她的碗中,言下之意甚是明了。
“唉,待会我会拿U盘给你。”
似无奈,似妥协,看着他从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自少年意气,至如今彻底长大成人,欧阳筱雨又何尝不知道沈黎初举手投足之间是意味着什么?
他在拒绝与她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也欢迎你正式成为我们‘雩兮阁’中的一员。”
吃完晚饭,欧阳筱雨没让沈黎初继续花费时间在洗碗这些毫无意义可言的家务上,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中随意地取出了两个U盘递给了刚刚吃完晚饭准备收拾碗筷洗碗的沈黎初,抢过了他手中洗碗的活计之后也就顺便将沈黎初赶上了楼。
她还不至于懒到连洗碗这种小事也要自家儿砸一力承包的份上。
再说了,自家儿砸虽说是洗漱了一番的,但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下隐隐的那一丝酒味,凑近了闻,还是能闻到一点的。更何况,桌上那么显眼的一碗醒酒汤摆在那儿,当她看不到么。
况且劳逸结合,偶尔劳动一下的感觉其实还是不错的。
暂敛了自己因激动而显得有些兴奋的神色,欧阳筱雨随兴地哼起了一段来自CV夜雨声烦成名广播剧的ED的小调,手上也没闲着,收拾起了洗碗池里那看起来为数不多的碗、筷、调羹以及勺子。
——小析,如果我早些向你坦白……
被欧阳筱雨赶上楼之后,摩挲着手中的U盘,沈黎初一下将自己瘫在床上,但并没有急着打开它,而是放在嘴角虚虚一吻,便将它别在了自己时常玩耍的钥匙扣上。
这首《故梦》,便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的。
那时,带着期盼,和着些许的惆怅的歌声,就这般突然闯进了他的心房里,勾勒他当时酒后微醺的心境,可谓是恰到好处。
“小师弟,两年未见,近来可好?”
面前的阳光落处不知何时被罩上了一层暗淡的阴影,沈黎初懒懒地抬起头,摘下了一侧的耳机,眼神颇为漫不经心地与齐铭岳略带探究的看似隐秘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是说飞机还要晚点上那么一两个小时么?
看着眼前遮住了自己阳光的“不速之客”,沈黎初眨了眨眼睛,迷蒙了片刻,随即便果断转身地将这两人抛在了脑后。
当时还在攻读硕士学位的时候,他导师说的很对,自家师兄的话,果然还是不能全信的。
他也是在到了机场之后才看到齐铭岳临登机前发给他的讯息,说是飞机晚点。
“小黎还是老样子。”
从容不迫地跟上了前面那个少年的脚步,秦修沐转头看到自己的爱人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也难免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不由轻声笑说道。
“他也就爱在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面前耍耍宝。”
原是本着许久未见才想着这回见面怎么也要在面子上与沈黎初过得去的齐铭岳,在看到沈黎初一如既往对自己都是保持着一种漠视的态度时,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与沈黎初这个小家伙客气什么。
要不然被气到的肯定是自己==
“你觉得这回我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看着不远处抛下他们但并未走得太远的沈黎初,单根耳机线在不算太烈的阳光下不停地晃荡着,交织着光影。齐铭岳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那一圈胡茬,突然不是很厚道地笑出了声。
他好像知道小家伙是在气什么了。
“不是很清楚,许是你又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搞了什么小动作~不过应该跟他戴着耳机应该有些关系~不如待会儿我们问问?”
沈黎初,的确是那种很少会在外面戴上耳机听音乐或者是其他有声作品的人。
因为他和齐铭岳在这一点上一直有着一个谜一样的坚持:
开车不接电话,路上不戴耳机。
更多的时候,齐铭岳的身旁往往会放着一本与心理学和临床医学有关的理论性的杂志;而沈黎初,更多的时候,则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仿若与世隔绝。
秦修沐实在是好奇,是什么事情,让沈黎初这一系列的动作在此时此刻彻底打破了他之前建立的对其的所有认知。
“所以你们是无聊到了连我戴着耳机是在干什么都十分地感兴趣的地步了吗?”
时隔五年,当齐铭岳再次踏上N市这块繁华的土地,而秦修沐也早在三年前也随着齐铭岳的脚步移居海外,作为应尽“地主之谊”的N市土著——沈黎初,在经过自己的一番思量之后,很不厚道地将接风宴设在了S大附近的一家廉价的火锅店内。
据说自己的这位师兄在出国之前便是S大的学生,日常最喜欢接人待物的地方就是类似于火锅店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少有去咖啡厅或私房菜馆的时候。
“是啊,的确是很好奇。”
要不然也不会刻意地在这个时候还问出来了。
心安理得地在一旁接受着齐铭岳的专属服务,秦修沐一边飞快地消灭着碗中越堆越多的各种蔬菜以及肉食,一边含糊地开口朝沈黎初询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迷上了CV夜雨声烦。”
与秦修沐的交集多了,沈黎初自然也就知道CV夜雨声烦恰是当初“慧眼识秦”的几个主角之一。
“怎么就入坑了?”
秦修沐闻言挑了挑眉,他可是知道沈黎初一般是不太将网配圈中那些好听的声音放在眼里的。
“还能怎么的,一不小心被自家的母上大人给坑了呗。”
沈黎初一边欢快地吃着火锅,一边还不忘“痛心疾首”,向齐铭岳和秦修沐吐槽自家那个实力坑自家儿砸的“母上大人”。
以前拉他进商配圈,嗯,还情有可原;但现在,除了小析是混网配圈的这个理由之外,沈黎初实在想不通欧阳筱雨为何这么执着于将他拉入坑。
不过说实在的,若不是自家有那么开明的一个母上,他与自己心上人的见面,或许将遥遥无期。
“那被坑的感觉如何?”
一听沈黎初的这个调调,一旁之前一直只顾着给秦修沐涮东西吃的齐铭岳这会儿也不由地乐了。
作为沈黎初的师兄这么多年,从初中一直到研究生,齐铭岳是太清楚沈黎初在家供养着的那位“母上大人”平常是个什么样的调调儿了。
“唉~一不小心入了坑,误终身。”
若不是此刻嘴里还吃着东西,沈黎初是不介意把他“入坑”的过程向齐铭岳和秦修沐描述得更加清楚的。
因为自他入坑的这三个月以来,欧阳筱雨曾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到过那几个知晓CV夜雨声烦现状的“知情人”,而这几个被自家母上大人时时提及的这几个“知情人”中,秦修沐的作者ID——“启明修月”赫然在列。
“这么说你是彻底地陷进去了?”
齐铭岳突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沈黎初一眼。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师弟是那么容易就被攻陷的人。
“嗯,怕是用尽此生都出不来了。”
风卷残云地将自己碗中剩余的吃食全部给干完,沈黎初并不急着走,而是悠哉游哉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戴上了另一个在之前因为齐铭岳的突然碰触而拔掉的耳机,还把手机的音量往上调了两个度,沈黎初就这样让自己与世隔绝,把自己再次隔绝在只有他和CV夜雨声烦的世界里。
饭桌上不讲题外话,只联络兄弟朋友之间的感情,这也算是他保留至今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之一了。
————
“你后来又与小黎说了些什么?”
齐铭岳涮给他的食材看着多,实际上却没多少,很快就吃了个饱肚之后,按照以往的作息规律,在一旁消食了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未到一点,秦修沐就斜斜地倚在座椅的靠背上打起了瞌睡,他自然而然是错过了之后齐铭岳与沈黎初之间的一切言谈。
被齐铭岳准时地从睡梦中叫醒,秦修沐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仍在沈黎初设宴款待他们的这个包厢之中,只不过是挪了一个睡觉的地方——从凳子上坐着打瞌睡挪成了在靠门那一边的沙发上躺着睡,身上还盖了一件满是火锅的味道的大衣……他打开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下时间,一点四十五分的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距沈黎初离开包厢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有一个小时。
他向来是睡到快两点就会自然醒的,手机上一点四十五分的闹钟一般也就是个摆设。只不过他们刚刚从M国坐飞机回来,还没完全倒过时差,秦修沐便设了个闹钟——他想早些见到那个人。但显然,若不是他们约好了若是飞机没有晚点便下午三点的时候赴约,齐铭岳是不打算把他叫起来,甚至有可能直接让他就这么一路睡回家的。
“他让我帮忙留意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你还是认识的。”
到柜台处退了包厢,看着门外那几近灿烂耀眼的阳光,齐铭岳犹疑片刻,还是让秦修沐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并帮其系好了安全带。
他不大喜欢在艳阳天出门。
“嗯?难道是小析~”
知道自家爱人生活习惯的秦修沐趁齐铭岳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安抚性地在他的嘴角处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一沾即退。
“除了小析,我还没想过他会拜托我留意别人。”
想来是四年前小师弟与小析之间的那场阴差阳错,让一向脱线的伯母也开始留意起了网配圈的一干事宜。
要不然,据他的推测,沈黎初应该还要再晚些时候才能打听到有关于小析在网配圈中的身份的消息的。
“是呢。”
话语中皆是了然,没再多说什么,秦修沐转头看向车窗外那些已经不再熟悉的有些陌生的景色,眼中随着那些或繁华或冷清的街景也渐渐地有了一丝波澜和起伏。但很快,秦修沐的那一双湖蓝色的精致的眼眸,像是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轻易地撼动他的情绪,片刻便归于沉寂。
小析与其他人相比,自然是不同的;小黎他……自然也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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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夜雨声烦: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 ̄)~
从车祸后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已经半年有余,这几个月,顾临析一直按照医嘱坚持着进行康复训练,如今他下地独自走上那么几步,已经是可以的了。但他的主治医生也叮嘱过,康复训练是循序渐进的,万万不可急于求成。所以顾临析若是想跑想跳,沐浴在阳光之下撒丫子地进行着剧烈运动的话,就目前的复健情况来看,那暂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顾临析也没去指望自己能够去撒欢,或者说撒欢——那是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的一件事情。
因为相较于在运动场上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他更喜欢的是待在自己的“录音棚”里,创造或肆意享受着那些悦耳的音符在他的指尖,或于他的耳边,尽情跳跃。
这不,被主治医生告知自己可以出院回家,只要定时回到医院进行康复训练的消息时,一回到家,顾临析就迫不及待地扎进了“录音棚”里,留下身后的那几个人在吹过走廊的和风中各自凌乱。
说是“录音棚”,其实是里面装着各种音乐器材和录音设备的一个占据一百六十平方米的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很多时候,除了必要的出行和一些要外出参加的活动之外,顾临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可以说,从小到大,陪伴着顾临析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并不是同龄人手中的那些“变形金刚”的玩具,也不是睡前爸爸妈妈手中的童话书,而是这满室的各种各样的乐器,伴随着那些或枯燥或乏味或单调的训练,横穿了他的整个童年。或者换一种更进一步的说法是,目前这些乐器,除却在国外进修的那两年和在病床上躺的这两年之外,几乎贯穿了他目前只有二十岁的整个人生。
他记得自己当初是还有些债没有还的。
顾临析从昏迷中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忆当时车祸的情形,也没有去留意自己目前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体状况,而是回忆起了在出车祸前,自己似乎还有些债是一直被催着但还没有还的。
所以扎进“录音棚”后的第一件事,顾临析就是登录自己的QQ邮箱翻找着两年前那些还没有被自己删除的邮件,并在翻找邮件的过程中,顺带着在整日都是水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社团群里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