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航和雪漫两口子,还有晗霸和星爷上月底一起来看你了。虽然相聚时间不长,但他们一直每天轮流跟你视频通话。今天中午水航刚跟你通过话。既然你现在醒了,就去跟他们报个平安吧,省的他们都担心你了。”
王浩然又怜惜地将安琪拉到自己怀里,他一手轻拍着她的头,一手又轻抚着她的背,看着熬了两个月瘦了一大圈的她,王浩然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潜水的时候我一定会更加小心,量力而行,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又无助了。”
安琪双眉紧蹙。“你还敢去潜水!都死过一次了还不怕吗!不准去!不准去!不准……”
王浩然知道辩解一点用都没有,索性强硬地吻上安琪的嘴,手不停地在安琪身上游走抚摸。
安琪双手拍打着他的腿,挣扎着从唇边挤出几个字“你才刚醒,何况这是公共场合啊!”但没用,她越挣扎只让王浩然双手抱得更紧,吻得更热烈。
吻了好久,浩然终于累了,放开安琪心满意足地躺在病床上,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挑衅又调皮的笑容,安琪则是一脸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对了,我爸妈呢?他们……知道我昏迷他们应该担心死了吧……”
安琪的笑容凝滞了,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叔叔阿姨他们……他们走了。”
“走了,走去哪啊?”
王浩然懵了,自己都躺医院了,他们还要去哪呀?
“浩然,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叔叔阿姨听到你的消息连夜就从你老家烟台赶过来三亚这边了,但是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所以……”安琪哽咽。
这回王浩然终于明白“走了”的真正含义,巨大的悲伤像两块铁板,把他紧紧地压在中间,整个人瞬间透不过气来了。
“爸妈那时的详细情况说给我听吧。”浩然的话语平静无波,但任谁都听得出他强忍的悲伤。
安琪摇了摇头。她预想过浩然醒来后,该怎么跟他避重就轻地解释他爸妈遇难的事,或者是先隐瞒一段时间,但想到最后,还是觉得如实相告才是最好的。
逝者如斯,生者哀叹,迟早是要面对的。
她拿出手机,查询到了比赛第二天的报纸电子版,里面先是刊登了自由潜世锦赛中国大热选手王浩然海底昏迷,或成植物人?,然后拉到很后面的社会版,有一个很小篇幅的文章黑车撞上大货车,乘客夫妇命丧机场路“昨晚11点多,一对山东烟台籍夫妇从三亚机场出来后乘坐了套牌黑车。司机驱车上机场路后不久,超速驾驶,胡乱转线超车,不慎撞上前方大货车。随后而来的大客车躲避不及,在高速冲击下将黑车夹在了客车与货车之间。黑车被严重挤压,黑车司机及乘客夫妇,血肉模糊,无生命体征。客车上部分乘客受轻伤,所有伤员已转送当地医院救治。截至本报讯,事故造成3死8伤,事故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文后还附上一张满地鲜血和汽车碎片的照片。
“安琪,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这一定不是真的!”浩然浑身战栗,他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实,但安琪也在一旁静静擦泪。浩然知道,无论自己的心再如何抗拒这个噩耗,但噩耗已是既定事实了,念及此,不禁失声痛哭。
爸妈和安琪一样,根本不同意他潜水,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的确是自己儿子最喜欢的事业,他们也只能隐忍了。两老本来打算要跟王浩然一起去看他潜水比赛,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他说这样会分心啦,下去起码七八分钟才回到水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怕吓到他们等等。没想到自己的潜水事故,间接导致了爸妈的车祸离世。现在自己醒过来了,但爸妈却再也在了。王浩然出尽力气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还醒来干什么,醒来发现跟爸妈已经天人两隔了,老天简直跟自己开玩笑一样!要接受这么残忍的现实,还醒来干什么!还不如死掉了就能跟爸妈在天堂相见了。
安琪双手捧着浩然的脸,为他拭去冰冷的泪,轻声安慰道:“浩然你别这样。潜水意外不是你能料想的,叔叔阿姨车祸也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你现在醒过来了,叔叔阿姨知道了肯定是最高兴的人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保重身体,这样才不枉费叔叔阿姨的心愿。”
“啊”
困兽一样的哭喊自王浩然的喉咙中发出,他紧紧地拥抱着安琪,仿佛拥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逐渐模糊了双眼,又悄悄地顺着脸颊滑落到床单上,竟然湿了一大片。
“你想去看看你爸妈吗?”良久,安琪在浩然耳鬓厮磨,温柔的声音传到了浩然的心底。
浩然无力地看着安琪。
“你舅舅舅妈还有叔叔婶婶在你爸妈出事后来过,他们看你昏迷不醒,就先作主给你爸妈办了后事。他们把你爸妈的骨灰盒存放在三亚的殡仪馆了,想着你爸妈应该会想呆在一个离你比较近的地方,守护着你。你要是想见见你爸妈,等你出院之后,我就带你去吧。”
浩然抱着安琪沉默了好久,今天经受了太多的打击,身体刚苏醒又非常虚弱,感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接近崩塌的状态。
之后的一周,王浩然先是向关心自己的亲戚朋友报平安,然后就是天天埋头翻阅着手机里仅存的爸妈的照片,回忆过往一起的时光。虽然王浩然在理性上已经慢慢接受了爸妈车祸的事实,但仍然抹不去心中的悲伤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