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一声低沉的惊吼后,白衣少年已经站立在长发大汉身前。
他随后低头往脚下一看,看见自己的一双穿着的洁白布鞋还在船板上,才轻轻地吸纳一口气,神情陡然缓了缓。
长发大汉见白衣少年这幅样子,也真是欲笑不能,想哭不成。
因此,他故作一副鬼神模样,板着粗犷的脸庞,挑起浓密铁粗的眉毛,忽然凑到少年的眼前,不神不鬼的喝道:“臭小子,老子的长相有那么恐怖吗?”
白衣少年方要躲闪时,长发汉子的一双手早就像是铁丝金钢牢牢的锁住他的衣领。
白衣少年百般挣扎,一边喊叫让其放手,一边双手举起乱舞,全都拍打在大汉子的脑袋上。
“臭小子!”
一句“臭小子”后,这长发大汉也就松手了。
只瞧少年人却硬生生地倒在船的木板上。
辛亏这力道不大,不然又会令这少年又惊又疼不可。
白衣少年仰头后翻倒在地上之时,也是因样子滑稽地可爱,只把这大黑牛一般的汉子逗地狂笑不休,道:“妙极了,妙极了,真是解寂寞,解孤独啊,有你这傻小子陪老子一起游船下江南福地,那真是妙极了,来吧,小哥,来站好,老子不逗你了,现在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长发汉子的一张嘴巴不知几时变得利落了,仿佛芝麻在太阳下开了花,噼里啪啦一阵鬼也似的追来一般,痛快说了一番。
只是因模样实在也是太过凶丑了,所以并没有得到少年的好眼相待。
少年斜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神撇着大胡子,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你是杀人犯,我家先生说过,你这种人,死了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每下一层都要受尽各种各样的折磨。”
白衣少年的一席话仿佛是那远方翻滚的江水,不但澎湃,而且惊涛骇浪。
长发汉子却急地拍着大腿,好不想痛痛快快的骂出,道:“老子想和你好好说话,你这小子却在这里咒我下十八层地狱,真是气死老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小王八生出大王八来了?
长发汉子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脾气,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故作笑态,说道:“小哥,你错怪我了,我是好人!”
白衣少年见他奇怪发笑,当下更是害怕了。
不过念及往日自家先生的教导,说真豪杰,乃不为生死唯喜唯惧,因此他鼓起勇气,指着大汉子,怒道:“你就不是好人,你杀了人了。”
长发汉子年约四旬,他已经囧起了他那一双让人惊魂不已的眉目,找了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坐下。
他正在温存那几十年也改不掉的习惯,手摸着鬼斧子的锋利刀口,说道:“小小孩子,懂什么?”
白衣少年初出茅庐,的确是什么也不懂。
他从小在一座小村庄长大,外面的世界确实没有见过。
不过就算这是事实,那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什么也不懂,最起码自己也是稳妥妥的读书人,所以坚定如铁,道:“我怎么不懂了?”
反问了大汉一句,大汉也是一怔。
他又接着道:“我家先生说过,人活于世,乃是在世修行,而杀生却是坏了今生的修行,倘若杀生害命,那功德如何得以圆满?”
长发汉子一听,忽然大声说道:“即使如此,你家先生有没有教过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小孩子家可知道我刚才所杀之人,所谓何人吗?”
白衣少年愣是一愣,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虽然不懂的东西很多,但是人却一点也不笨。
而在这种情况下,那大汉子一定要解释那被杀之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点也没错,一切都如此,长发大汉果然紧接着说道:“这个人为了抢夺一块朝廷的烂石头,竟然在两天之内杀害了十九人,真是可恶至极,我这是替天行道,你可懂得?”
白衣少年一听,站在原地愣住很久,方久才缓过神来,一字字说道:“十、九、人?该杀,真该杀!”
长发汉子却也信誓旦旦说道:“现在你总该明白,这个人,他有多坏,有多可恶了吧,这世上再好的东西,再贵的东西,岂能比一条人命还贵?何况还是十九条人命?”
话说到这里,大汉子生气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心想一斧子要了这该死的人地头颅,当真是便宜了他平日做的恶。
看到长发汉子这般生气,白衣少年似乎也气的不行了,连忙双膝下弯,一时跪在地上,双手作揖道:“你是好人,你真是好人,刚才我错怪你了,像你这种人,我们家先生也说过,你这样的人就是书上说的江湖豪侠,而江湖豪侠就是那种除暴安良的人,我家先生说,他此生最敬重的就是你这种人,我出门时,他老人家也特别交代过,我倘若出来游历遇到你这样的人,一定要尊敬您,要给您们磕头。”
看见少年给他行礼磕头,长发汉子也是欣喜万分,忙将少年拉了起来。
他满面春风,笑着询问少年的师傅是何人?
竟然和他一样嫉恶如仇,也是大豪杰,大豪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