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短而急促的闹钟声音在室内响起,易鸣翻了个身,从铁架床上坐了起来。
拍掉闹钟,时针指向十点十五分,他抬头望了望,暗淡的光线穿过窗户,是上午。
借着电脑屏幕桌面壁纸的微光,摸索着在键盘旁剩下的半杯浓茶中,捞了几片茶叶出来,塞进嘴里嚼着,苦涩中带点甘味的茶沫在口腔里打了转,他这才略微清醒过来。
他跳下地,眯蒙着眼,拉开架势,打起了太极拳,虽然说“少不练太极“,但他拳架开展而紧凑,在小而圆的范围内,身形忽起忽落、忽柔忽刚,快如迅雷电闪,动作刚劲精巧,拳劲连绵不断,隐约有风雷之声,可见其太极拳造诣已登堂入室。
二十七式的拳法演练了三遍之后,他已完全清醒,才简单梳洗一番,穿上泛黄的白T恤、边上已洗起毛的藏青色七分裤、黄色洞洞鞋,整装出门。
易鸣,年纪是十七岁,在“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一的余杭市混着日子,住的地方叫双龙村,离秀丽甲天下的西湖不过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
双龙村是个不出名的城中村,但临近一个软件园,因此村里大都是早出晚归的程序猿,加上租金便宜,对于大部分不在乎居住环境而在乎有瓦遮头的年轻人来说,这里算是一个梦想起飞的地方。
易鸣也勉强算是个码农,不过是那种无牌无证的野码农,只能在网上接点正牌程序猿转包的私活,赚点小钱,但写代码只是他从事的兼职之一。
易鸣身高一七八,虽然经常锻炼,但肌肉却不显精壮,常穿着宽松的衣服的他,旁人也看不出他结实的身板。
城中村里看到的天空大多是一条狭长的线,或干脆见不到天空,人们自然也很难接受到太阳的温暖拥抱,他跟晚睡晚起的程序猿一样,清秀的脸上带着苍白,不少在街边招揽生意的女人们都觉得他样子十分顺眼,就是看起来虚了点,肾虚的那种虚。
易鸣背了个一看就是冒牌红十字的双肩包,提着个小马扎,出门开工。
“衰仔,交租!”
刚经过一间叫“发改威”的发型屋时,一声娇喝,外加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朝易鸣袭来。
易鸣头一偏,已将洗发水稳稳抓在手里。
这小小发型屋的老板叫安妮,一口东北腔的二十多岁泼辣姐们,易鸣极度怀疑她的本名叫翠花或者虎妞,这姐们骂起街,在这里号称天下无敌手。
安妮站在门口,叉着腰,戳着他的鼻子,喊道:“成天扛个棍子,摇那瞎跑,也不见你赚回几个毛钱,不如用你那根棍子卖菊花,还能赚回点钱,你-妈-逼的再不交房租,你今天不用回来了,睡大街去吧!”
安妮是个艳丽女子,身材圆润丰腴,身着一条红色热裤,笔直修长的大腿上裹着黑色渔网袜,上身是件白色紧身吊带小背心,内里却是墨绿色绣花的BRA,足有36D的胸部不挤出一道白皙的深沟,那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
“老板娘,早!”,易鸣从不叫她的名字,“你今天真漂亮!”
“早你个头,十点多了才出门,懒成这样,赚个毛钱,交房租啊?你别以为说我漂亮,我就免你房租,再不交,今晚到垃圾堆找你的衣服!”
安妮话跟刀子似的,可是如此的漂亮女子,嘴里迸出刀子来,也不吓人。
“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