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大荒老一辈人物虽然已进入到月窟大阵深处,他们的本道觉悟虽然强大,终有穷尽之时,此刻已然步步艰难,每行一步,重若泰山,如履薄冰,一着不慎,随时都可能落入覆灭深渊。
后方的那道血色光圈,仍旧步步逼近而来。
“人生在世,但凭心意,无愧于心,九死不悔!这月窟大阵固然危机重重,不搏上一把,老夫此生如何甘心!”
想到此处,季鹰念头一动,手中的一颗索魂天珠啪地破碎,他借助破碎一刻的心痛,再度于无路之中开悟出一条新路,足下波光滚动,一颗颗庞大的骷髅头骨从沸腾的波纹中冒将出来,冉枭双足轻踏头骨,一气向前走出十多步,已然将冉枭抛在后面。
他平生杀人无数,所觉悟的道正是无尽杀道,杀念不止,大道不绝,然而杀人者人恒杀之,他虽然看去仍旧能够暂时突破,走出的却是一条没有希望的死路,最后的结果可以想见。
噗
一口鲜血止不住喷出来,冉枭擦拭一下嘴角,此刻毫不犹豫,再度捏碎了一颗索魂天珠,刹那间,一道血光自他胸膛间激射而出,阵图之光如舌头飞卷,将这串血珠很快快速吸收,幻光流动,一条血河自他脚下喷涌而出,向前方快速流淌,就见那血河之中,密密麻麻的冤魂呼号痛哭,如林的手臂伸向上方,一缕缕雾气如毒藤缠绕而来,正如一幕惨淡的阴曹血海之狱。
季鹰踏入血河之中,大步前行,无尽的黑雾中钻出一条条肥大的水蛭,吸附在他的肉身上,将他体内的精气一一化去,他每走一步,脚上如被缚上千钧铁砣,必耗费大量气血,方能突破。
一缕缕花白的头发坠落下来,转眼间,他苍白的头发已所剩无几。
然而季鹰丝毫不顾身体上的快速老化,虽步步艰难,却步步前进,他的手掌连连拍击胸脯,血雾喷洒,立时被提升为强悍助力,得以再度向前。
啪
又一颗索魂天珠破碎,此时季鹰的腰脊已然弓曲下来,他的生命气息已然濒临耗尽,却兀自奋不顾身,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血印。
“老贼,这一局你我必输,若不拼命,我们或许能多活一段时辰,你又何苦如此卖力?”后方的冉枭连连叹息。
“老夫的道,由杀中来,往死里去,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停止,何况,老夫若然稍有胆怯,立时便会被阵法的力量逆势抹杀!冉枭,你我结识一场,好自为之,再见!”
望着季鹰头也不回的背影,冉枭心中感佩不已,这老贼凭借一己之力毁去一个古国,他奉行的杀道已远远凌驾自己之上,只是自己的觉悟之道已几乎枯竭,和这老贼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老贼,冉枭此生只服你一人,一路走好!”
噗
一把利刃陡然插入胸膛,冉枭以自损之法强行破开那层无形的障壁,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血色光圈步步逼近,一个个活生生的身影转眼间被凭空抹杀干净。
此时的季鹰,已然渐渐逼近那几个大荒老贼的阵营。
那老者刑苍扭首看了季鹰一眼,冷笑道:“小子,你以本命杀道强行开路,即便能走到眼下,无非饮鸩止渴,旦夕必亡!”
“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此雄丽伟局,死于其中,晚辈死得其所!”
季鹰强撑着衰朽的身体,勉强干笑数声,忽然盘膝而坐,竟放弃了继续闯阵。
“不想小一辈中竟出了你这等人物,小子,我邪眼老祖阿古塔很少能看上人,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