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总是绵绵细雨。眨眼间,地上就湿了一片。分明方才还是大好天色,可惜了。”西钥香染躲在未央宫,推窗感慨。这阴阴沉沉的景致,看得她几分苦闷,想自尉迟荣战死后,她便再无借口出宫与皇甫陌相见,不知觉间已是数月。
转身,她听得雨中似乎传来脚步阵阵,走得仓促要紧。“白兰,可是宫中有什么大事?”
“是毓秀宫。”谢白兰咽咽,像在替西钥香染难过,“是毓秀宫内,皇后喜得一女。”
西钥香染听闻,眼色渐渐暗淡,苏芷菡都产得皇室血脉,要是那时她腹中胎儿无恙,眼下该是多大了?
“娘娘。”西钥香染心中痛处,谢白兰一直都懂,却又无可奈何。“无事,还好苏芷菡产得一女,而非元子。不然陌要想成事,还怕横生险阻。”再转身,西钥香染探头,幽幽望向蒙蒙雨中,眼前愈发模糊,不知是雨太细密,还是她眼眶沾湿。
毓秀宫。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后娘娘。”苏芷菡产女自是九方大事,啼哭还未传出时,毓秀宫内外就已有众人候着。就是连钟离听得消息,都不敢耽误,急急赶来。
“孩子,我的孩子。”苏芷菡经得生产之痛,面色苍白不堪,嘶吼之后沉沉昏睡。待再睁眼,钟离早立在内殿,稳稳护着怀里的公主。“男孩女孩?”苏芷菡喜不自胜,不管身子还虚,就想下床。
钟离使了个眼色,令冉竹过去好生安抚了苏芷菡,缓缓地答:“是个公主,长得和治儿倒是相象。到底是本宫的第一个孙儿,怎么看都讨人喜欢。”只是可惜偏不是元子,让钟离稍稍失落。
“本宫想要抱抱,想…”苏芷菡坐得不安分,又想下床。钟离看得无奈,想苏芷菡也不容易,才缓缓走至榻边,如了她的愿。“公主?本宫的孩子,本宫和治的孩子。”苏芷菡抚着襁褓中,稚嫩且红扑扑的一张小脸,几乎是啜泣。
苏芷菡诞下公主,皇甫治血脉得延,是天下欢喜之事。不禁宫人传悦,文武百官也是要庆贺的。一时间,早朝里全是大臣恭贺言辞。这自然的,几月前钟离豢养刺客一事便被人抛之脑后。
偏逢此时,皇城一夜爆发瘟疫。百姓纷纷染病,头晕不止,上吐下泻,卧床不起。整个皇城小街小巷再无热闹,家家户户皆闭门不出,个个苦不堪言。
本来,苏芷菡产女就令皇甫治为难,不晓得该怎么宽慰他的染儿。正是忧心,就传来瘟疫突生,急得皇甫治是焦头烂额,慌张地于中和内殿踱来踱去,不知进退。
“怎好?瘟疫?朕从未遭遇过不说,就连先帝在世都不曾发生,这要朕如何处理?”皇甫治转了一圈又一圈,硬是寻不出个法子。“皇、皇城染病人数几何?”
“回陛下,超过半数百姓都已身患疫病。”管事张公公偷瞄一眼,“不止如此,就连许多权贵人家都难逃一劫。”
皇甫治一听,终是停下步伐。急急吩咐:“对,对,陌他们还在皇城,朕可不能让他们也受殃及。张公公,你这就传令下去,要陌、辰等人速速入宫回避瘟疫。快!要快!”
“既是要避疫情,单是皇亲贵族怎好。反正宫内闲置宫殿众多,本宫以为苏丞相、尉迟副尉还有其他朝中重臣也一并传入宫不是更好?”如此一来,她正好可扳回之前劣势,重获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