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许！”钟离沉沉地喝，眼眉低下，看得不止皇甫治，连苏芷菡都怔住。平日里向来沉静温雅的钟离，怎会忽地如此激动，不顾其他。“母后？”皇甫治只像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孩子，皱着脸话语软了下来，“母后，朕只是想去和染儿…”

“够了！陛下身为堂堂九方君王，如何能被他人轻易左右意志？更何况还是个妃子？陛下要封后便封，何须去向染妃说明？本宫要陛下当即作出抉择。若失了时机，可别再责怪本宫不曾给过陛下选择。”

钟离如此坚决，令皇甫治实在为难。他不明白，为何钟离要他此刻便做决定他也不明白，为何钟离会勃然生怒。“可母后，染儿她毕竟…”

钟离狠狠闭眼，别过视线，“本宫现在可是在为陛下着想。陛下应该明白，本宫尽有方法来处置染妃，或可将她永留冷宫，或可将她送回羯疆，或可将她流放宫外。可这许多的方法，哪一种都会令陛下伤透了心。本宫是怕陛下责怪本宫不近人情，怕陛下记恨本宫，才想出此法。只因本宫不但要顾及陛下的情意，也要估计九方后宫的安危。本宫的一番苦心，陛下究竟明不明白？”

皇甫治陷入深深沉默，他不敢抬头去看钟离，垂在腿间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钟离自是看出了皇甫治的有机可趁，当即转回视线，继续苦苦地道：“以前，陛下总愿意听本宫意见，可如今，陛下连册封皇后这等事都要过问染妃。陛下让本宫作何感想？本宫没让陛下弃染妃于不顾，也没让陛下不再宠爱她，本宫只是要陛下册封一个能让本宫放心交付后宫事务的皇后而已，难道陛下权衡之后，仍觉得本宫这是在勉强陛下？”

就是如此的犹豫不决，才让皇甫治在反复挣扎中，渐渐失了最初的执念。他曾信誓旦旦地对他的染儿说过，过些时日他就能将她接回未央宫。他不能负了他的许诺，可眼下钟离所说却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明白钟离的行事作风，一旦错过了，之后就再无补救之机。用皇后之位换他的染儿重获自由，到底值不值得？

可是，就算不值得，他还能如何？他从未见过钟离这般发怒，他清楚她所说字字为真，若是不应，钟离真真让他的染儿离开皇宫或永守冷宫，他该如何？只要想他的染儿还留在冷宫，留在那阴暗狭小的宫殿里，忍受着轻薄的对待，他就心哀。

皇甫治重重一声叹息，良久才酸楚地开口：“朕知道了，朕不日便会娶苏芷菡为后。也请母后记得，让染儿回宫。”这一句，说得皇甫治心里几度哽塞，他转头淡淡地看一眼苏芷菡，手又无力地松开垂下，指尖仿佛缠着千万般的不愿。

只都说羡，如花美眷又有谁怜，漂萍浮莲。

漫天礼炮，铺了一路。苏芷菡着一身红妆，听得苏府前人来报，才端端正正站起，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心满意足地推开木门，迎着心心念念的人儿走去。

都说君王婚娶，乃天下大事。皇甫治就是心里再不愿，这明媒正娶的礼仪也得给钟离尽到。他这一世还没穿过红袍，在遇了西钥香染后，他以为他穿着红袍娶的那人，会是她。他甚至想过，当他掀开她的红纱，她会微微弯头，对着他淡淡的笑。

可如今，皇甫治立在苏府前，沉沉一叹。望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苏芷菡，怎是一个失望苦痛说得明白。这十里红妆，最后竟是为她而铺。“陛下。”皇甫治牵过苏芷菡娇嫩的手，惹得苏芷菡娇娇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