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走至未央宫内殿前，不由停下脚步。她还记得，之前潜入上林苑时，关于夏侯青芜卷宗最后，那一个大大的“罪”字。

钟离果然使得手段，借了细作欺君罪名，不给夏侯青芜留一点活路。现在从谢白兰口中听了个具体，她才真真体会了皇甫极临危前，为他当时犹豫不决的深深忏悔之情。

“老奴一直记得宸妃娘娘嘱托，至陌王爷三岁时，终于寻得机会向他道出一切。宸妃娘娘身份、他的身世、他身上胎记以及当年老奴是如何调换了他与辰王爷。”

想起西湖边上，皇甫陌那般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切，谁能体会他知晓一切时该是多纠结无奈。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有哪人，会愿意将一切都隐在心里，为保全性命用尽手段。更何况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陌。”西钥香染愈想，心愈沉重，凄凄念皇甫陌名字，忽地觉头晕无力，眼前昏花。“染妃娘娘？”谢白兰看她脸色发白，只感不妙，大声呼道：“快传御医，快！”

华清宫内，钟离三人相对而坐。她自是明白皇甫治对苏芷菡毫无情思，最多只是方才见时一眼惊异。可为保皇甫治不受西钥香染蛊惑，只得开口：“陛下，本宫邀你过来，是想与你相商一事。”

“何事？”皇甫治品一口茶，不看苏芷菡一眼。

钟离顿了顿，“本宫之前便想令陛下迎娶苏丞相长女，只是造化弄人，谁也不想芷薇她竟红颜薄命。可后宫不能一日无主，本宫年事已高，也需得一人来帮着打理后宫事务。细细想来，令芷菡接替芷薇，成为九方皇后，一来可还了欠苏丞相恩情，二来也可巩固陛下在朝中地位，不是两全其美？”

皇甫治一听，猛地皱眉，看向身旁的苏芷菡。“母后明明知晓，朕对染妃一片情深，怎会愿娶他人作后宫之主！”钟离知晓，她怎会不明白，直至现在，她都深深记得当时皇甫治向她求情的模样。

皇甫治，她的治儿，竟为了那个西钥香染，对她说出那般话语。

“朕心里只有染儿一人，容不得他人涉入。”皇甫治说得坚决，苏芷菡听得瘪嘴，手指紧紧抓着膝上的衣裙。钟离同是无奈地叹气，其实她还未开口，就已料到皇甫治会如此回她。可她又有何办法？她不能一直任着皇甫治独宠西钥香染一人，她不能。

“陛下，御医来报。”就在三人沉默不语，气氛僵冻时，侯在门外的太监出声打破死寂。“进。”皇甫治用劲捏着手中瓷杯，眉头隐隐地皱。“何事现在要说？”连话语都带着淡淡的怒意。

御医惶恐地弯身，“启禀陛下，方才臣至未央宫替染妃娘娘把脉…”皇甫治一听，急得转身，焦焦地问，“染儿她怎了？”

“陛下不必担心，染妃娘娘只是忽感乏力犯晕。”御医道完，思量片刻，跪下向皇甫治行了个大礼，“恭喜陛下，染妃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