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离宫廊前静静停着两辆马车，皇甫陌与皇甫辰回首再看这自出生起便一直走动其间的皇宫，轻轻一叹。“辰哥哥。”皇甫安阳本是在抽泣，见得皇甫辰转过头的那一刹，终于是忍不住从皇甫治身旁跑出，直直地奔向皇甫辰。

“有缘自然会见，又何须在意分离？”皇甫辰装得洒脱地说着，缓缓转了身，走入车身之中，留得追来的安阳凄凄地看着载着皇甫辰的马车，哭得梨花带雨。而皇甫陌见西钥香染果真听进了他的话语，没来相送，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只与不远处的皇甫治相视一笑，低眉转身。

“怎会有此宫规？为何非要令亲王离宫不可？治哥哥一人难道不会觉得寂寞吗？”安阳见得车轮转动，皇甫陌与皇甫辰已启了路程，低头靠在皇甫治胸口，苦涩地埋怨着。“宫中规矩谁又奈何得了，朕也是毫无办法。”皇甫治一双手柔柔地抚着皇甫安阳的发丝，现在心里存了不舍与伤感又何止皇甫安阳一人。

“安阳可欲与朕同行华清宫，向太后请安？”皇甫治温然说着，却不想安阳瞬时从自己怀中走离，哭着摇头，红了眼跑开了。看得皇甫治心里更不是滋味，轻抿唇角，只好独自一人默默往华清宫方向行去。

“冉竹，此乃哀家懿旨，你即刻动身前往靖阳宫告知染妃，依照宫中规矩，她今日就须至崇德寺为先皇斋戒三日，三日之后，便要为先皇殉葬。”钟离冷冷地说着，眼眸不眨一下，却恰恰被前来请安的皇甫治悉数听了去。

“母后。”还不待冉竹领命离去，就先被皇甫治拦下。皇甫治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钟离，“母后方才所说要令染妃殉葬可当真？”钟离听得皇甫治话语中的凄切，别过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可钟离哪料想得到，这一句“嗯”竟换来皇甫治忽来的下跪，“陛下，你这是作何？赶快起身！”钟离急得从软椅上起来，欲扶起跪于地面的皇甫治，可对上皇甫治双眸中的坚决，却沉默了。

“母后，可否不令染妃前往皇陵为父皇殉葬？”皇甫治似恳求的说着，听得钟离心有不忍，顿了顿才硬生生地回道：“陛下，哀家也是依宫中规矩行事，又怎能因陛下请求便轻易改易。”可皇甫治不肯罢休，他直直看向钟离，“母后，孩儿长至如此，但凡母后所言均有遵从，可偏偏只有染妃这一事，孩儿不想再有所退让，请母后务必听孩儿用心之言。”

“娘娘，娘娘，大事不妙。”夏绾急匆匆地奔入靖阳宫内殿，见得西钥香染还悠然地端坐于木椅之上品茶，整个人都焦灼了。“绾儿，何事？”自尉迟清一事后，西钥香染每每见得夏绾的脸，都会生出怜惜和愧疚，却只能忍在心头，装作欣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