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蒙,西钥香染因昨夜心惊眠浅,一路驶来都晕晕沉沉,伴着皇甫极和皇甫治坐在那默默的马车之中,几度将要困倦地合上眼。可就在西钥香染昏得不知东西、缭乱迷蒙之时,马车却缓缓停下了。
“……”怎回事?西钥香染感知如此,经不住打起了精神,疑惑地想掀开车帘探寻一番。可皇甫治倒似看出了她心中疑惑般,温温道:“染妃,我们已至江南,染妃可下车一览水乡风景了。”西钥香染一听,乍得清醒过来,激动地直起了身,待皇甫极下了车后便急急地也跟着出了马车。
西钥香染抬眼看去,杏花烟雨的江南,青草漫过河堤。杨柳轻曳,鸟鸣不绝,青石路上,花木扶疏。更远处则水烟杳渺,隐隐辨得出映出迷蒙的山光水影。西钥香染禁不住感叹:原来墨玉涵口中的江南之景真不同于羯疆的萧冷,处处皆是春花软柳,撩得人心暖情柔。也难怪皇甫极会说世人都易沉沦于此,难以脱身了。
“既已至,众人就快些安顿船中,才好趁天黑前驶入湖中。”皇甫极缓缓说着,迈了步走向湖面上停靠的一艘大船。“……”西钥香染正不解,皇甫治便轻轻走至身后,“听闻之前父皇游历江南也是居于船中,一来可览尽湖泊风光享受清净,二来远离了客栈市集禁卫可更好地保护众人安全。”西钥香染听得皇甫治一番解释才缓缓地点了头,可看着那木船还是忍不住眉头轻皱咽了咽。
之后也果真如西钥香染所料,一个漠北女子初登木船怎受得住这怪异的摇晃。就算这木船船身巨大,所选制材皆为上品,也抵不住启行时隐隐的摆动,而这摆动恰是西钥香染从未经历过的。故纵使眼前风光甚好,西钥香染也再也忍不住难受,直接躲入了屋内,苦痛地倒在床榻,呼呼地喘着气。
“娘娘,你可还好?你别吓唬绾儿啊。”夏绾见得西钥香染反应如此激烈,小脸煞白,不知所措地停在西钥香染床边,急急地看向晕乎乎的西钥香染。“本、本宫……”西钥香染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可实在敌不过体内一阵阵的难受,才吐出只字就郁郁地抚住胸口。
“染妃?”就在夏绾愈发着急时,皇甫治关切的声音就响在木门的另一头。“治?”西钥香染眉头皱起,苦苦支撑着自己从床榻起身,看向推门走入的皇甫治。“染妃可好?!”皇甫治见得西钥香染微微发白的脸色,瞬时惊住,赶忙快步走至其身边,“方才众人皆在甲板之上欣赏湖泊月色,独独不见了染妃,我怕染妃有事才来此,不想染妃你脸色竟如此难看。”
“娘娘她因初次乘船有所不适,这才如此苦痛。”夏绾见西钥香染无力的模样,忍不住替她开了口。西钥香染虚弱地对着皇甫治笑笑,才应着夏绾的话点点头。“这可如何是好?眼下这随行之人中并未有御医,而夜也深了更不好至镇中寻得大夫。这晕船之症怕是一时难治了。”皇甫治苦恼地说着,仿佛此刻正遭受晕船之罪的就是他一般,看得西钥香染尴尬起来。
“治我不碍事,只需躺下歇息一晚,明日便见好了。”西钥香染徐徐说着,更是让皇甫治心疼。“染妃不妨先饮下些热茶,兴许能驱走些不适之感。”皇甫治关切地说着,已起身走至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端着走至西钥香染身边,一只手便将西钥香染环在怀里,送着手里的茶杯至西钥香染嘴边。
“……”西钥香染见皇甫治一番盛情难却,只好张口饮下了嘴边的热茶。皇甫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着怀中的西钥香染绵绵地说道:“饮下茶后染妃好好躺下歇息。”这才舍得松开搂住西钥香染的手,扶着西钥香染缓缓躺下,亲手给西钥香染盖了绸缎被褥后,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