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花睡去，烛火朦胧时，西钥香染难得着了一身灰黑衣裙，正悠然坐于靖阳宫外殿圆桌前，刚轻轻斟了一杯酒，抬眼已见夏绾引着皇甫陌缓缓走了进来。“二皇子，请。”西钥香染挥了衣袖，示意皇甫陌坐下。皇甫陌见得木桌之上酒菜丰盛，蹙了眉看向西钥香染，顿了片刻才浅浅笑着于西钥香染对面安坐。

“染妃这是？”皇甫陌正开口询问，夏绾就已依着西钥香染眼色将斟满的酒杯呈至皇甫陌面前。“听闻陛下决意过几日前往江南游历，而我自幼长在羯疆，从未见过江南美景。在听得这一消息时，实在难掩兴奋，思来想去还是想请二皇子过来靖阳宫坐上一坐，告与我一些江南风情，好解了我心头浓浓兴趣。”

皇甫陌眼眸忽地转了转，低下头沉沉一笑。“原是如此，这江南美景确令人向往，只可惜我一直居于宫中，从未远行他处。即使成年时曾有机会可策马远驰，也受了宫中规矩阻拦。故告与染妃风土人情我想怕是有些为难了。”

西钥香染听皇甫陌这么一说，暗自气恼。怎的就偏偏不随她西钥香染的愿？眼看酒在面前，她可一定要逼着皇甫陌喝下不可。“既是如此，那二皇子应同我一般期待这次远行吧。我想不妨就此敬二皇子一杯可好？”西钥香染轻轻笑着，硬是寻了个缘由举起了酒杯。

“……”皇甫陌见得西钥香染举起的酒杯，喉头咽了咽，“怎么？二皇子可是不愿？”西钥香染故意做得委屈，想令皇甫陌无法回绝。皇甫陌看了酒杯又转眼看向西钥香染期盼的神情，才似下了决心般随着西钥香染举了酒杯。

“只盼此次江南远行心愿得偿。”西钥香染别有深意地说着，率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哼，皇甫陌你若不将酒悉数饮入，怎对得起自己风度修养。西钥香染得意地笑起，将皇甫陌眉间隐着的为难收入眼底。

“嗯。”皇甫陌轻轻应道，硬着头将手中的酒全数咽下腹中。不想酒意瞬时便上了身，放下酒杯之时，皇甫陌的脸颊已微微发红。果真，皇甫陌不胜酒力？西钥香染看得皇甫陌难得红了脸的模样，别提有多诧异，诧异之中还带了一丝丝窃喜。

“对了二皇子，我有一事想问。”西钥香染看气氛正好，而皇甫陌也开始有所松懈，便赶忙开口。“染妃何事？”皇甫陌缓缓说着，话语之间已不大不连贯，西钥香染看得这模样心里愈发喜悦。“事关莫妃，虽说之前二皇子曾告与我与她之间并无情愫，可莫妃痴情我一直看在眼中。难道二皇子当真对莫妃毫无牵挂？对于她真心相对不曾动摇？”

皇甫陌本觉头有些晕沉，接过西钥香染递来的酒杯时对上视线，见其眉间明明的期待，还是迫着自己直了身子将杯中美酒饮入肚中，“我从未对莫妃动过情，就如我之前对染妃所说，我与莫妃亲近不似染妃所想那般，无关情无关爱，一切用心并非真心。染妃莫非到现在还有所误会？”

果真如此？即使怀疑，西钥香染看得皇甫陌眼眸里认真，终还是信了。“那，二皇子可心有所属？”皇甫陌听到想西钥香染此问，忽地低下头温温一笑，将斟满的酒又灌入口中，缓缓地抬起头道：“我心中所属另有其人，只是太过纠结罢了。”

西钥香染看得皇甫陌这从未有过的神情，心儿忽地不受控制般怦怦跳着。莫非，皇甫安阳所说都是真的？皇甫陌他、他一直……就在西钥香染自顾自地烦乱时，皇甫陌不知不觉已三杯酒下了肚，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就要醉倒于木桌之上。

“那二皇子心中所属之人是何人？”反正皇甫陌将醉得不省人事，就算她西钥香染现在问了什么，过了一夜他也应当忘之脑后了。“她、她，染妃，那人一直…”西钥香染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已经话语不清的皇甫陌。可就在皇甫陌有些陶醉地将要道出名字时，忽地一个垂头，软在了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