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想至此处,忽地愣住,她刚才为何要救皇甫陌,为何下意识便起身拦了皇甫安阳?真是莫名,明明那皇甫陌已言明他与莫尔珊似有感应,不忍不顾,她西钥香染又何须护了他,让他同莫尔珊做对落难鸳鸯不是更好?
西钥香染越想,心里越慌。他既是如此在意莫尔珊,那她西钥香染干脆成全了。不不,他不能出事。眼下夏侯青芜生子还未确定,虽说皇甫辰可能最大,也不能如此鲁莽。就算皇甫陌可能微乎其微,为求计划周全他也不能有事。
对,定是如此,只因如此她西钥香染方才才会下意识出手阻了皇甫安阳,这是她身为羯疆细作肩上托付罢了,并无其他。皇甫陌若是倾心莫尔珊,那只是他人情事。皇甫陌对她而言只是目标,除却如此,她西钥香染与他再无瓜葛。
夜幕低垂,沉沉笼着整个九方皇宫。承乾宫内殿,皇甫极已是早早卧于床榻,合了双眼悄然入梦。可是梦境之中,西钥轻歌那张脸却分外明晰,她微微笑着,眼眸幽幽看向皇甫极,手里捧着灰白色的绒毛护颈。
“陛下,近来霜降,臣妾怕陛下受了寒冻,故动手为陛下缝制了这绒毛护颈。”皇甫极瞅着西钥轻歌手里的护颈,正温然笑着想伸手去接,可还未触碰,那灰白便瞬时化作火焰,忽地在面前燃烧起来。
“难道陛下忘记了当初湖边定情曾对臣妾说过的那些话吗?陛下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熊熊火焰满目灼烧,西钥轻歌软软趴在流音宫的火光中,对着皇甫极撕心裂肺地喊道。“轻歌、轻歌。”皇甫极看得西钥轻歌脸上的绝望,忍不住于床榻上喊出名字,不安地微微摇着头。
“朕、朕只是…”皇甫极喃喃说着,额上已冒出一层细密冷汗。“陛下难道忘了,宸妃对你从来都只存有阴谋?”正在皇甫极焦灼之际,钟离那张决绝的侧脸显现眼前,她就站在焚烧的流音宫前,站在皇甫极身边,冷冷观着,冷冷说着。
“陛下分明知道当初宸妃所犯之罪罪无可恕,现在又是为何?难道只是为了修补当年愧疚和亏欠?”白日里钟离反驳之语响在耳侧,皇甫极想睁眼,从这般难受和苦痛中清醒过来。
可是双手紧握,额上却是冷汗淋漓。再是想说只言片语,却忽地如坠入深渊之中,昏睡了去。而手上玉扳指“招魂”映着皇甫极那白苍的脸,于黑暗之中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