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苑揭开棕榈编织篮的盖子,篮中是一些蒸煮过的药渣,随后她又递给索院判一纸药方后道:“皇上,这是今早娘娘所饮的药汤渣末,至于汤中的方子和原材乃是由太医署和寿药房所提供的。”
皇帝若有所思:“皇后并未得过什么痼疾,为何要服用药汤?”
索院判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其实自从端悯固伦公主过世后,常常会伤心抑郁,三餐不调,故此便伤害了脾胃从王府到现在,应该也有七年的病龄了,虽说不是什么严重的恶疾,但也需要持久的调养。”
程玉贵蹲在篮边,将那些药渣一点一丁的剥离开,仔细的打量着细节,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皇上,奴才无能,并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毒株害草,药渣同索院判开的方子一样,都是主治脾胃之虚,形气两亏的药材。具体的也就是白芍药一块五味子四粒细辛和炙甘草各一两人参三片当归若干。”
兹婳微微蹙眉,询问道:“那会不会有人将里面的毒物给清理了?”
程玉贵擦了擦额头的汗:“奴才和这些药材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对熬煮过的废渣是再熟悉不过的。这些药材在高温熬制后都会凝成黑糊状,所以没有人能做到将某些细微的东西给完全清理干净奴才敢用性命担保,便是再将这些余渣熬制饮用,也绝对不会出现娘娘那般症状。”
钱苑道:“皇上,煮药通常都是由奴婢亲自操持的,从来都不敢懈怠半分。奴婢是娘娘的家生丫头,这数十年来都视娘娘的凤体如连城池璧……”
皇帝盯着钱苑,微微点头道:“你无需辩解,朕还是信得过你的,当初你在王府时,就是个有口皆碑的忠仆,朕今日要查的无非就是配药的方子而已。”
和妃鄙夷道:“照如此看来,皇后娘娘被害的由头竟然如堕烟海。皇上,这事要真成了一桩悬案,那这宫里人可都得惶惶不可终日啊!臣妾觉得,断不可由奸滑之徒逍遥法外,不了了之!”
皇帝沉默地把玩着腰间的镂刻龙凤玉佩,伊兰一向了解他的心思,她通过皇帝那一筹莫展的眼波,便知道他对该事已经打了退堂鼓,人也在压着性子掩盖内心的烦躁。
伊兰旋即解围道:“本宫觉得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是理不出什么头绪,倒不妨从长计议。加害之人经过这次审查,必然会收敛起野心和马脚再大胆的蟊贼终究也是惧风怯雨的过街老鼠,焉敢再轻举妄动?”
皇帝的眉目间带着疏懒的笑意:“爱妃的想法与朕倒是不谋而合今夏忙碌于张格尔之乱没有好好的调养生息,朕决定过几日,带上部分宫人去圆明园小住,等到年关之时再返回紫禁城这段时间可以放开手脚整治后廷,端肃宫规,不过需要一个堪当重任的嫔妃代行中宫之权才可。”
伊兰忙道:“皇上,臣妾协理六宫也有数月了,您觉着我可否胜任?”
皇帝酽酽地喝了口茶水,眯着眼笑道:“你不行,这年年去圆明园小住的时光,你都是不能缺席的角儿,今年依旧同行,相伴左右。”
伊兰嘴角漾起一抹娇羞的笑意:“臣妾怀有身孕,怎还能尽心伺候皇上我觉得不如把机会留给其他姊妹。臣妾呐,便留在宫里安心养胎,照顾好皇后娘娘等皇上回宫后,看到这后廷变得井井有条,不也觉着欣慰吗。”
和妃撇了撇嘴,声若蚊蝇道:“哼,有你这个祸水杵着,宫里能井然有序?”
皇帝欷歔道:“也好,那朕乔居圆明园的这段日子,就由伊兰代掌后宫,彻查皇后中毒一案不论是谁有不轨之心,一律严惩!贵妃自己也要注意养胎,朕会多安排些太医去永寿宫照料。”
伊兰称心的笑了笑,甜甜地回道:“臣妾谨遵圣旨。”
皇帝起身正了正衣襟道:“天色已晚,大家为皇后之事劳累受惊了,都早些回宫歇息吧,这些日子就不必来长春宫晨昏定醒了成谔,摆驾养心殿。”
伊兰携众人起身屈膝,向皇帝行万福大礼:“臣妾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