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洛川自己知道,她才刚究竟经历了什么,她负在身后的那只手一直握在匕首上,青筋都出来了,只有这般才能稍稍稳住她此刻所有的恐惧。
只一瞬,她便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魏云清,就只因魏云清靠在她的肩上?还是因为记恨那一掌?她不知,但不论是因何,都不该起杀心,动杀念,可她不但动了,还真的动手了。这不可怕吗?不恐惧吗?
恐惧的不只是洛川一人,众人身后的吴大夫面色阴沉,他看着已安静下来的洛川,将手中的医书一扔,快步上前,拉起洛川的手就要诊脉,见她要躲,即刻大声呵斥,
“你再躲一下我就断了你的经脉。”
要说这人啊!都怕恶!只要够凶、够狠,没谁是不听话的,便是此刻的洛川也不例外,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
程牧心下生疑,在看到吴大夫诊完脉后一阵捶胸顿足,扯着洛川就去了前院,就知此事不简单,若是洛川同魏云清一般中蛊,吴大夫不该是这般模样。叫来云生将地上被打的厉害的魏云清收进诊室,便跟了过去,留下一众人发懵。
洛川被吴大夫扯到药堂,扔到书案边上坐着,吴大夫自己则是在药柜那里一阵翻找,寻了些犀黄、川连放进研钵里细研,口中不停的唠叨,
“我就晓得你是骗我的,你这个丫头能有一句话能信,我就跟你姓,哼!颠倒黑白,让我在书里寻了个遍,若不是今日你一身的戾气,我怕是还要被你骗上许久呢!
你说,你啊你,直说出来,我和陈大夫会尽力给你想法子就是。你可倒好,先是瞒着瞒不住了就哄骗我,现下好了,你的心念已被眉精所浊,变成这般模样,你说,此刻怎么办才好。
唉!眉精是这天底下多少人千金难买、求之不得的东西,多少人为之送命,那一点点可用的药性哪里敌得过它与生俱来的邪性,你这个丫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哼,我恨不得立时断了你的手脚,叫你整日的乱跑,乱吃。”
书案边撑着腮帮子的洛川,静静的看着吴大夫在那着急忙慌的研着药,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深知吴大夫是在担心她,骂得越凶,担心越沉。这种担心,沉甸甸的压着眼皮,可劲的挤,不挤出一盆子眼泪来,誓不罢休。
泪水眼看就要决堤,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洛川红着眼睛抬头,程牧已到了身前,一脸的怒气,抖着手指着洛川,急得话都说不出来。洛川局促的起身,低着头,也是不晓得要说什么。
吴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抱着研钵上前,帮洛川说好话,
“堂主莫急,莫急。这人走了霉运谁也无法,她一个小丫头,只身在那苦寒之地,那时西边的情形也是乱糟糟的,又是个贪吃的性子,想是饿的狠了,胡乱吃下去的。
为这事,我才刚已经狠狠骂过她了,她也知错了。依我说,骂一次就够了,若是再骂她,她吃下去的眉精再作起怪了,引得她动了坏心,你我这两个老头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啊!”
吴大夫果然还是吴大夫,这话说的,非常的像是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