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毫无尊严的奴隶,被人居高临下地肆意侮辱,想辩无力可辩,想逃无路可走。
人群两两三三聚集过来,时不时向这边投来复杂、猜疑的目光,伴随着“第三者”等似有似无的私语。
林溪如坐针毡,挣扎着强行起身,最终却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对面的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然而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一脸嘲讽的样子,笑得高深莫测:“呵,林溪,你竟然成了个瘸子,没想到乔时要娶一个瘸子。难怪,难怪!”
对方说“难怪”两字的时候,眼底露出仿若大仇得报的快意,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林溪久久难忘,只要想起,就觉得全身发凉。
围在两人不远处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人过来扶她,大概在他们眼底,这只是一场“正室斗小三”的戏码,无论自己得到怎样的惩罚都不为过,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不是吗?
她贪求了不属于自己的人,难道不是罪?
林溪坐在地上,紧紧地攥紧裙子,将裙下空荡荡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恨不得将脸埋在泥地里。
原来她林溪,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床上的人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依旧流连在昨日的梦境。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托车祸的福,她又重新记起那一刻的耻辱。
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二次车祸。
上一次,睡了五年。
第二次,发生在她和乔时结婚的第二年,她最后的记忆,是急刹车后,她的脑袋磕到了玻璃窗上,然后陷入昏迷。
不知这一次,她又睡了多久。
林溪捂住被子,依旧不愿睁开眼睛面对外面的一切,直到右腿上传来阵阵抽搐的疼痛感。
右腿?
林溪猛然惊醒。
她怎么可能还有右腿?
她的右腿早在五年前的车祸中就已失去。
此后几年,她一直沉浸在残疾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如今为何还能有疑似抽筋的感觉?
林溪迟疑地向右腿处摸去,柔软、光滑、有温度,空荡荡的地方此时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她惊讶不已。
正在这时,房间外响起敲门声:“溪溪,快起床,上学马上要迟到了!”
复原的腿、上学,还有她妈妈的声音。
几件事同时袭来,让林溪瞬间震惊得双手颤抖,她倏地冲下床,翻起了桌边的日历。
2008年9月1日。
十年前。
自己竟然在那场车祸后,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无牵无挂的高三那年!
“溪溪,你快点,别让乔时等太久!”
乔时……
十年前,她和乔时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发生后来的一切。
彼时他们两个,除了同学、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之外,再无任何关系。
只要及时和乔时切断联系,以后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再发生!
对!断掉联系!
然而林溪在房间内环顾一周,却发现自己想得简单了。
摆在床头的粉色兔子玩偶,是他在自己九岁时送的生日礼物。
挂在墙头上蒙了灰的琵琶,是他七岁学钢琴时,自己缠着他的战果。
放在桌边的合影中,两人呲着嘴笑,傻傻地比出剪刀手,是他们五岁时一起拍的。
那年两家相约去郊外游玩,她不小心滑到了一个土坑里爬不上去。
求助无门之时,是他找到了她,牵住她那双肉嘟嘟的小手,直到回到家门口才松开。
缺了角的笔筒,木柜上刻的小人图,不出声的音乐盒……
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到处充斥着乔时的痕迹。
她过去的一切,全都与乔时密切相关。
他们早已分不出彼此,忘记和割舍,哪有那么容易?
林溪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再不去打扰他,同时也不再让他侵入到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之中。
林妈妈第三次催促她:“溪溪,赶紧换衣服出来吃饭,要来不及了!”
林溪赶紧应道:“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