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发生意外

一连数月，程信都不曾出现在许诺的视线中，而许诺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再去找他。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强迫自己坚强地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为了宝宝，她也要学会坚强和独立，只有这样，在未来没有程信陪伴的日子，她才能更好地保护和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这天，许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选购一个星期的食材和日用品，当走到生鲜区时，却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她内心一阵激动，正要走上前去叫他，这时，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却快她一步来到他的身边，伸手便挽上了他的胳膊，俩人便这么有说有笑地迎面而来。

许诺被眼前的情景震憾到了，傻愣愣地站在过道中间，就那么失落地望着他。他也看到了站在那的许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身边的女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不解地望了望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许诺，终于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

他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笑了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嗯，见过，但不太熟！”

因为离得近，而他又似有意提高音量让她听到般，许诺终是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心里漾开异样的酸涩，她低下了眉眼不再看向他们。

正在此时，有俩个调皮的孩子脱离了父母的监管，推着购物车在超市内追逐打闹，不想跑得太急脚下一拌便摔了一跤，手里的购物车脱开来，竟直直地朝许诺撞来，路人吓得惊呼起来。

程信一看便朝她冲了过来，嘴里喊着：“诺诺，快躲开！”可一切都晚了，许诺置若罔闻地依然站在那，望着他朝自己跑来，却不知道危险正一步步朝自己逼近，购物车在路人的惊呼中就那么直直朝她撞来，狠狠地撞到她的腰椎上，外来的冲击力又把她推撞上了自己推着的购物车上，肚子上传来一阵巨痛，让她软软地朝地上跌去，她抱着肚子紧咬着唇没让自己喊疼，可豆大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

“诺诺，你怎么样了？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程信一把抱起她就朝外奔去，嘴里喊着：“让让，请让让！”

许诺看着这个满脸焦急的男人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最后不见，自始至终都没在他怀里喊一句疼。

当程信把许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时，才发现许诺下半身都是血，而她的一只手始终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诺诺，醒醒！千万别睡着！诺诺，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会！”他一手开着车，一手紧握着许诺的左手。右手上传来的凉意，让他想起了上次跳楼昏迷的许诺，心里不禁一阵害怕。

许诺很快被推进了抢救室。

他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发现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迹从抢救室一直延伸到入口，再看着手上、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想起许诺下半身血淋淋的样子和她那就算是昏迷却还始终护着小腹的手，程信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诺诺，你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挺过来，答应我，诺诺，一定要挺过来。”他嘴里喃喃着。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问道：“谁是孕妇的家属？”

“我是！她怎么样了？”程信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只保住了母亲，孩子没保住。请不要太伤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目前，是要安抚母亲的情绪，不能让她太过于悲伤，以免伤了身体。”医生交待完便离开了，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许诺被推了出来。

程信俯下身体，轻轻唤着：“诺诺，我是阿信，你能听到，对吗？”

“患者刚做完刮宫手术，麻药还没消退完，目前还处于昏迷中，你不要太着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她就会醒过来了。这是她的随身物品，你收好了。”护士长把许诺的小挎包交到程信的手上。

程信坐在床边守着她，看着脸色苍白且憔悴的许诺，难免一阵心疼，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这才发现她比之前更瘦了，手腕处原不太明显的骨关节都突显起来，手看起来更纤细了。

“诺诺，这几个月你都没好好吃饭的吗？怀着孩子也不知道应该多吃些有营养的吗？看你瘦弱的，又怎么能更好地保护孩子呢？孩子没了就没了，你乖乖地听话，好好地调理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刚说完，抬眼便看到双眼含泪的许诺，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诺诺，你醒了？”他脸上是难掩的喜悦。

“你刚刚说，孩子没了就没了？是啊，你没和他相处过，哪怕是一分一秒，你又怎么会了解那种血肉相连的亲情呢？他在我肚子里待了整整五个月，他已经有心跳了，每次我和他提起爸爸，他都会轻轻踢踢我，每次我因为太想念他的爸爸而偷偷哭泣的时候，他都会动一动，他都能体会我的喜怒哀乐了，可就在他快要见到父亲的时候却离开了我，我的孩子还没有看见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就永远地离开了我。程信，那是我们的孩子呀！”许诺说到这难掩悲痛，失声痛哭起来。

“诺诺，别哭，别哭，医生说了不能太伤心的，对身体不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听话啊，不哭了！”他伸手帮她拭泪，但泪水却像是永远拭不完似的，越来越多。

“呃，呃，呃……”许诺突然蜷缩起身体呻吟着。

“诺诺，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诺诺，诺诺！医生，医生，快来人啊！”程信冲到门口大声呼唤着。当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许诺已经痛得昏了过去。医生掀开她的被子一看，吓得在场的人倒抽了口冷气。

“不好！是产后大出血，快送去抢救室！”医生交待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许诺推了出去。程信听医生这么说，又见到众人慌乱的神色，看着被血浸透的床单被褥，他的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奔向抢救室。看着抢救室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和不断送进抢救室的一袋袋的血浆，这个曾经几度直面死亡也不曾惧怕退缩的男人，此刻却怕极了！他无暇去细想为何此刻自己内心的恐惧是来自一个女人的生死，更没有理清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情感已经超出了自己可控制和所能承受的范围。

“许诺的家属，家属在吗？”一个小护士从抢救室出来站在门口大声问道。

“我，我是。护士，她怎么样了？”程信颤抖着声音问道。

“麻烦你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小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道。

“病危？怎么可能？她的手术不是很成功的吗？怎么会？”程信一把拉住小护士，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有家属的签字，医生是不会给她动手术的，麻烦你尽快签字，不要耽误了医生给病人抢救的时间。”

“动手术？她早上不是刚动过刮宫的手术了吗？这回又是动的什么手术？”

“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有可能要摘除子宫。”小护士回答道，又催着他赶紧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摘除子宫？怎么可以，她还这么年轻。”程信不敢置信地喃喃着。

“是子宫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私，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传宗接代的事情。你到底签不签？耽误了手术时机，别说是给你生孩子，你连老婆都会失去。快签吧，医生还等着给她动手术呢！”小护士没好气地对他说道。程信无奈地接过笔，颤抖着手在家属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能不能求求医生，尽量不要摘除她的子宫，她刚失去了孩子，现在又要……我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程信一把拉住小护士，苦苦哀求着。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担心了？如果你对自己老婆多关心一些，她今天就不会遭这份罪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护士说完便闪身进了抢救室。

程信无力地坐在长椅上，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护士最后说的那些话，内心被悔恨充斥着。

是呀，如果自己不逃避现实，不刻意地忽略她、躲着她，对她的事不闻不问，她就不会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超市采买食材和日用品，如果自己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那她就不会被推车撞上，孩子就不会流掉，诺诺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伤了身体。

可如果只是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最终无法挽回。

三日后病房

“诺诺，诺诺！老许，女儿怎么还没清醒过来啊，这都第三天了，她不会一直这么睡着吧？”白琳急得都快哭了。

“你胡说什么呢？诺诺一定会醒过来的！她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是不会不管我们的。”许父安慰着白琳。

“对对对，诺诺最乖了，她舍不得我们，前几天还打电话说她想吃我做的青椒炒牛肉了，等她好了，我天天给她做，想吃什么我就给她做什么。瞧这孩子瘦的，脸上也没血色，我们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白琳接腔道。她是真的心疼女儿，她怎么也没想到诺诺会瞒着他们孩子的事，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孕期的所有不适应。更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孩子没了，身体也垮了，还被诊断今后很难再受孕。

“妈，你别哭了，我没事的。”许诺一睁眼就看到哭得伤心的母亲，心里也难过得紧，于是开口劝道。

“诺诺，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痛呀？老许，快去叫医生。还有通知耿直和程信，就说诺诺已经醒了，让他们放心工作，不要太担心诺诺了。”白琳转头交待着许父。许父领命走了出去，很快医护人员便走了进来。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松了口气，转身对白琳说道：“白老师，你别太担心了，小诺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只需要静养就行。小诺，还记得高天哥哥吗？”医生笑着望向病床上的许诺问道。

“高天哥！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许诺目光哀凄地望着他问道。

高天望了眼白琳他们，在得到白琳的首肯后才点了点头，其他人都退出了病房外。

“小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高天哥哥帮忙？”高天温和地望着她轻声问道。

“高天哥，我是不是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记得自己大出血，当时有医生建议摘除子宫保住我的性命，对不对？”她一脸的心伤。

“小诺，别胡思乱想，你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但前提是你得把身体调养好了才容易备孕。”高天安慰着她。

“子宫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许诺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谁告诉你摘除了子宫的？我是你的执刀医生，我可没做这事！”高天看她那模样，不禁蹙起了眉头。

“真的？我的子宫还在？也就是说我将来还可以生养自己的孩子？”许诺不敢置信地望着高天问道。

“是的，还在，将来生十个八个都不是问题，但前提是你现在得放宽心把身体调养好，知道吗？”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