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可青想走,曾绍明又伸长脖子,犹豫着念念不舍地喊他:“仙人,你去哪?我、我能不能跟着你?”
“我?”叶可青头也没回,顺手掐了片嫩草扔在嘴中,留了个潇洒的背影:“我没什么好跟的,有缘再见吧。我沿路把恶修揍了个遍,你放心回去,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那……那仙人再见。”
曾绍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叶可青的背影,心中别提有多不舍了,甚至还有点想哭。他没有仙根,一点仙缘都沾不上,真正的仙人他连面都没见过多少次。他从小长大的好几个伙伴都成了剑修,虽然都不是挺厉害的人物,但总归是和他不一样了,曾绍明口头上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即使修不了道,能收个求个师傅打杂也好。况且叶可青又面善,还救了他的命,曾绍明真想直接跟着叶可青走了。
留着也是受欺负被同村人看不起被恶修欺负,还不如就走了呢。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眼叶可青的背影,发现叶可青居然就神出鬼没地站在他身后,一边笑一边拖住下巴盯着他看。
曾绍明喜出望外,舌头都捋不直了:“仙、仙人,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想跟着我嘛。”叶可青吐掉嘴里那片叶子,上下满意了扫了曾绍明一眼:“实不相瞒,我隐居许久,对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别别扭扭拖着你也不是个事,干脆我就收了你吧。”
这人看着也挺老实的,能欺负。
曾绍明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竹板,说话更结巴了:“行!我、我讲,我学过说、说书,想听什么我都能讲。”
“说书就不必了,我不想自己说话也这个调调,怪吓人。”
叶可青上去攀着他的肩,带着浑身僵硬的曾绍明往山下走,边走边问他问题。
“你叫什么?”
“曾、曾绍明!”
“小曾是吧,你多大了?”
“二十余一。”
“家里还有人吗?跟着我说不定有危险的,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你若是胆子小害怕,就尽早回去。”
“没人了,只有一间破房,里面没什么东西。我不回去,我跟着师父就不害怕。”曾绍明紧张得口干舌燥,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我爹娘死得早,村里的老人都告诉我是叶可青杀了我的父母。”
叶可青脚步一停翻了个利落的白眼,天日昭昭,这年头真是什么屎盆子都能往他身上扣了。
曾绍明又说:“但是我不信,老人总爱说胡话,人叶可青犯不着杀我爹娘。我爹娘连村口都没出过,叶可青要杀他们还得找过来。”
叶可青果断欣慰地拍了拍曾绍明的肩,弯眸一笑:“就你不改了,你就做我的亲亲关门弟子,师父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那弟、弟子敢问师父尊名?”
叶可青想了片刻,现编了个朴素的名:“你就称我桐庐散人。”
“散人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
“市里。”
叶可青坐在酒坊二楼,面无表情地听曾绍明在台上拍着竹板声情并茂地说书,他突然觉得有些丢人。他本来只想带着曾绍明来店里吃些饭,拉不住要上台说书挣些钱的曾绍明。
“师父,不要拦着。我能挣钱,你不要小看我。”曾绍明边说撸起袖子抬腿就往台上冲,气势把叶可青都唬住了。
叶可青还真没拦住,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曾绍明上了台一拍案,变脸一般迅速进入状态,眉飞色舞地讲道:“各位常客必定也是面熟我的,我今天还是给大家细讲一遍乌玉殿一战。”
台下响起了掌声,然后酒坊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叶可青哟了一声,心道怪难为情的。
“话说十八年前,白日流火,山河崩塌。那妖物叶可青和众仙门决斗于乌玉殿,同门师兄花未红惜手足之情放叶可青一马,谁知叶可青竟然偷袭于昔日师兄。”
他面前的桌子上渐渐地积了些散钱,曾绍明拍了下案板,邀功般给了叶可青一个眼神。
而叶可青低头暗骂,放屁吧!怎么就能传得这么邪乎?
但楼上楼下除了他可谓都是愤慨不已,一个骂得比一个凶。
“小人呐,当真小人。我还听说他当初给明镜上下共十八弟子下了毒药,还把他的师妹梁文衣药成了傻子。连对师妹都下得去手,当真是丧心病狂。”
“呸!这还不算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他叶可青就是个变态断袖,狗皮膏药似的往人明镜大弟子玉独无身上贴。若不是顾笙凉现在的顾散人有所警觉,他指不定对着人玉独无做出什么龌龊的事来。”
叶可青心道,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明明顾笙凉比他还爱粘着玉独无。这点破事怎么大家比他都还熟。
然后他猛然一愣,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
顾笙凉当了真人?!
……
他要跑路了。
修道界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