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熹将方仲卿这副模样便好奇的盯了他一眼,而后从善如流的在前带路往竹室去。
待二人来到李熹的竹室,方仲卿才在书桌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将此前他与魏国公商议的事讲给了李熹听。
李熹在听完方仲卿的话后沉默了片刻,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便被一旁察言观色的方仲卿打断。
“李兄别急着拒绝。”
方仲卿伸手竖掌阻止李熹继续说下去,而后在李熹疑惑的眼神中开始劝说起来。
“我知晓李兄平日在书院教书,全依靠休沐来安排京郊与城中的事务,是以只需李兄去往府上半日即可。”
李熹闻言沉默一瞬,而后想到什么似的正要开口便又被方仲卿抢去话茬。
“李兄,不过一年了,以往是我放纵肆意,现下我愿做些改变,李兄也不愿帮帮我吗?”
李熹这方还未说什么,便见方仲卿忽的话音转柔,语调凄凄的低声道来,听得李熹暗地起了一层鸡皮。
她是没见过摆出一副这般委屈模样的方仲卿,虽然心知这不定是方仲卿佯作的模样,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再对上方仲卿那期盼的眼神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仲卿见李熹吃软不吃硬不由心下一熹,继而更卖力的装模作样了起来。
这一整日李熹再没有课程要讲,方仲卿便每节课结束都前来寻李熹,每每来到竹室便是诉一番衷肠,一整日下来终是将李熹软磨硬泡的应下了他的要求。
直到李熹与李阮一同乘车回李府时,李熹回想起今日的事,总觉得她是被方仲卿套路了。
李阮见李熹坐在车上心不在焉,明显是心里有事,又回想起今日方仲卿下课去寻李熹一同去往竹室谈了些什么,加之每每下课方仲卿皆是往明辨堂外跑,李阮直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哥哥怎么了?可是方仲卿那小子今日扰了哥哥?”
见李熹并不主动说出,李阮便开口询问起李熹来。
今日方仲卿来寻李熹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李阮既然问了,李熹便没有打算瞒着他,事宜她便在马车上将今日之事尽数告知了李阮。
李阮知晓今日事情全过程后眯了眯眼,心道方仲卿这厮又在搞什么鬼?若说他真是痛改前非发愤图强,李阮还真不太相信。
“哥哥应下了吗?”
李熹闻言颔首,而后便见李阮沉默片刻才开口:“方兄能有如此心意是奇事,倒也是好事,到时哥哥自行应对便是了。”
李熹此前还希望李阮提些意见,但此时见李阮并没有反对,便安下心来不再神游天外。
……
接下来的几日李熹便是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在这其中出现了一点点小插曲。
这日李熹抽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向书院告了假,而后便一路去往了勤和居。
此前她忙于书院事务,为曾前往勤和居照看花房,此时正是盛夏将过,李熹须得为入秋做一些准备。
勤和居还如以往一般,只不过多了些已过花期的花种。李熹将花房的湿度与保温交代给了管家与花匠,而后便准备往花房深处去。
哪知还不待她动身,门房便遣人前来报予李熹,说是侧门处有人寻她问来着姓名却也不肯道来,奇怪得很。
李熹听闻这般情况心下疑惑,她提起几分谨慎后便在下人的领路下去往了来人所在的侧门。
远远的李熹便见门前立着一个身着桃粉衣裙的身影背对她,就轮廓便看的出是一位清瘦的姑娘。
李熹见是女子,不由更是迷惑。她上前向那位姑娘浅施一礼:“在下李熹,请问姑娘是…”
不待李熹问完,粉衣女子便回过身,李熹在见到女子面容后愣了一瞬。
来者正是宋玉致。
“宋姑娘。”
李熹没想到会是宋玉致前来勤和居寻她,而此时的宋玉致较之期以往清瘦了不少。
“李公子。”
宋玉致唤过一声后便没了声,一时间李熹也未发一言,周遭的空气安静的几乎凝固。
“听闻此前李公子手臂受了些伤,不知现下可曾好转?”
终还是宋玉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她的目光自李熹脸上收回落在手臂上。
“小伤而已,姑娘不必挂念。”
李熹将手臂垂下,借衣袖将手腕挡住,而后依旧疏离又不失礼的回答着。
“婚期定下来了。”宋玉致见状只是苦笑,而后自衣袖中取出一只角梳递给李熹“今日来不过是看望公子,玉致别的不敢奢求,只希望…只希望公子莫要忘了我。”
言至此宋玉致见李熹并没有接过角梳的意思,语中不由隐隐带了哭腔。
李熹看了眼角梳而后收回目光,她开口想要拒绝,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宋玉致见状未再多言。
她知李熹不接,便屈身将角梳放在了李熹面前的地上,而后施了一礼掩面匆匆自侧门离开。
李熹望着宋玉致的背影百感交集,终是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