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迷雾树林,因常年烟雾缭绕,蓊郁荫翳,多毒物往来,是为江湖人之所恶,且雾林深处更是盘踞着众人闻之心惊,有着江湖中“谈龙色变”之称的恶教——谈龙教,侠士们多是闻风丧胆,哪里还敢再去探寻?偶有三两勇士造访,却也是只进不出,恐怕早已丧生于那迷林之中了。
迷雾林外的酒家近年来更是门庭冷落,不仅无人来访,就连谈龙教徒都少有出行了。此回见到幕诀几人,酒家老板是既兴奋又担忧,欲言又止数次,终是长叹几声,未表言论。
天下勇士如斯人者,或成一方名侠,或成一堆白骨。且来人多值华年,这些年来他也见过不少了,这等人要么嫉恶如仇,要么急功近利,都不是他简言相劝几句就会打消入林的念头的。
不过幕遥却是不同,幕遥的相貌本就令人惊艳,且又是唯一从这迷雾林中全身而退的人,他自然印象深刻。幕遥在先踏入酒家后便独自回到房中休息再未出来,所以老板并不知道幕诀等人是与幕遥一同来的。
老板眯起眼眸,望着林间那如云迷月,坐在空荡的厅堂内,喝着二两薄酒,唉声叹道:“但愿这几个孩子能全身而退罢。”似又是想到甚么,他不禁摇了摇头,复举起酒樽喝了几口,待酒至微醺时便回到屋中歇息了。
正当晨光熹微,幕遥与幕诀几人已早早相聚于酒家大堂内,酒肆老板还在熟睡,鼾声如雷鸣,引来叶炼阵阵大笑。
叶炼的笑声有如魔音催耳,王光实在难忍便也低头笑了几声,幕遥瞥了他一眼,“年轻人就是率性天真,不过也好。”
王光闻言便止住笑意,望着前方的迷林,眸光深沉了许多。叶炼似乎也笑够了,挠了挠头,行于幕诀身侧。
幕诀道:“如此酒家亦能安于江湖,真是奇人。”
幕歌颌首道:“是啊,天涯无处不为家,但求心安。在如此恶地,还独身一人守这着孤馆,也实在难为他了。”
幕遥嗤笑道:“若非这方圆十里都没有暂宿之地,他早就被那些恶徒杀了”,说罢又皱起眉头,“走吧。”
众人皆是颌首跟上,一行人朝着迷雾树林行去。
整片迷雾树林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谈龙教隐于其中自是放意肆志,由于幕诀等人的闯入,这天然丛林亦是发挥其障蔽掩护之力,虚无缥缈的烟雾缭绕升腾,令人迷离惝恍,半梦半醒间如梦乍回,若是常人至身其中,恐是一物难见,纵是幕诀也是尽力睁大眼睛,牵着幕歌的手缓缓前行。
王光此时亦是十分严肃,虽已行过多次,但若敌方想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林中设伏实在容易,且她与幕遥所行之路都是凭着记忆与感觉而选择的,实则荆棘丛生,脚踏之处尽是矮树长草,哪里有路可行?一向嬉笑的叶炼更是一反常态,显得格外专注,他走在最后,一手执起一枚血燕锥,捏在手中把玩。
几人忽左忽右,甚至偶尔斜走数步,慢慢向前行去,倘若敌方欲有所行动那么此处便是最佳动手之地,否则越过这一层迷障纵是前方的万毒深林也再无法拦阻幕遥等人,且他们身上都佩带了小笛所制用以防毒害之物的香囊,更是无惧这些毒虫毒蝎。
行至某处,幕诀陡然停下,拔剑而出,几是同时叶炼手中的血燕锥已准确无误的刺入敌方的胸腹。虽是意料之中,但令人惊讶的是谈龙教弟子不知何时竟练得如此隐匿功夫,连幕遥这等功力之人都未曾发现,若非幕诀天生敏锐,加上血燕子所擅,或许他们还真会步步踏入敌方的陷阱中去。
埋伏于迷林中的人被识破,即刻从四处窜出,疾步摆阵,形成一个诡异的阵势,将众人团团围住。
王光心中一惊,率先出手,却是一招不敌,幕歌连忙扶住她,“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