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温暖橘黄色的灯光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热水壶,游轻言给她温了一杯牛奶白瓷马克杯上印着黑白熊的图案,加了两勺糖,很适合用来熨热发凉的心脏。
陈莫看游轻言的眼神有些复杂。
“抱歉不知道你忽然回来房间里有些杂物,我现在去收拾你先休息一会?”
陈莫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搬走剩下的不多,从决定出国她就没想着要再回来轻言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人,并不点破也没有逼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像她只是极其偶然的在街上遇到自己,就捡了回来。
“你能陪我一会么?”
游轻言笑了笑,她在沙发的对面坐下双手交叠出优雅的姿态目光却很平和:“我不是就在这里么。”
她伸手把牛奶杯往陈莫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喝一点后者顺从的接过,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却有些发散半响她忍不住开口。
“你变了。”
游轻言不在意的笑了笑:“是么。”
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杯身,陈莫的眼眸里浮现着怀念和隐约的悲伤,她试探性的支起了身子,缓慢又逼迫,越过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桌子,把距离拉到微妙的程度,那样的视线里充满了不安和不易察觉的期待,游轻言没有动,镜面上的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睛,陈莫不知道她的心情,她只专注的辨认着她身体哪怕最小的动作,是否拒绝,是否想要逃离,是否有那么一丝的在意,是否还有最微小的可能。
这是一个多寒冷的夜晚,圣诞节前夜,没有下雪,只有凛冽的寒风和空气里的冰渣,看不到浪漫的色泽,陈莫说不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了秦云飞一巴掌,但此刻她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安静而美好,那种深重的负疚感就一股脑的涌动上来,如同那个早上她醒来时瞬间的慌乱。
可是人是寂寞的生物,需要人陪,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
她靠得越来越近,膝盖撞到了桌角的边缘,她注意到游轻言关切的视线,隐秘的喜悦攀爬而上,对方没有动,靠近了看,她的面容因平静而显露出慈悲,浅色的瞳孔透亮,给人深入的错觉,多少次自己被这样的幻觉所诱惑,就有多少次的夏然而止和求而不得。
她停在危险的距离,说话间的吐息轻轻的打在游轻言脸上。
“你和钟鸣,怎么样?”
这句话让她看见了自重逢而来游轻言大约是第一个鲜活的笑容。
“我们很好。”
陈莫没有说话,她凝视着游轻言似乎想把她整个人穿透,但随后她坐了回去,毫无形象的瘫倒在沙发上。
“你知道我一直不太喜欢她。”
游轻言想起最开始的时候,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等游轻言回答,表情带点愤怒和阴沉:“我嫉妒她。”
嫉妒她年少无知,天真可笑。
“她真的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她对你的喜欢是基于幻想,一目了然,我和温然聊过,你们吵了一次架对不对?随后就是副主席的选举,轻言,她根本就只懂交换式的。”
“这和你没有关系。”游轻言一字一句的说道。
空气一下子静得可怕,诡异的沉默弥漫在整个房间。
几乎不像是游轻言会说出的话,她一向很注意说话的分寸,从来不会伤人,陈莫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和语气,本来只是抱怨式的话语让大脑瞬间通了电一般。
“我说对了,是不是?”
“不然你不会反应这么大。”
陈莫步步紧逼紧逼着,用她对对方的了解和熟悉,那是两年多时间不间断的注视着同一个人所培养出来的敏锐,她注意到游轻言的右手在发抖,那让她看上去无助又脆弱,自己说对了。
“你早就明白那不是喜欢,却还和她在一起?”
陈莫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不可置信的意味,随后转化成一种滑稽感,对她自己,也对所有人,恶毒的枝叶生长起来,所有的沉郁找到完美的倾泻。
“如果她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她忍不住跨越了桌子的阻碍,几乎是揪着游轻言的衣领把她压在了沙发上质问。
“你要自由,你要独立,你要两个人之间合适的距离。”
“游轻言,你用这些理由拒绝了多少人?”
“是不是很有意思,看着人们一个一个的那么喜欢你又一点不敢接近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