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高文犹豫了，在这原本不可能犹豫的时刻，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因为高文发觉自己的记忆正在模糊。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年龄与家乡，甚至记得自己第一颗智齿长出来的时间。

可他偏偏忘了自己最近的记忆，忘了在自己将剑插入泥土，又拔出来时，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

会不会在当时自己的手上并没有长剑，而一直是这条令人作呕的生物。

这是多么离谱思维，可高文觉得自己相信了，或者说他已经相信了。

有些事不就是这样荒谬吗？

有些事情不就是你明知是假的，还会不由自主的相信吗？

或者说是你除了相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因为你就处在这个环境中，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高文也没有办法改变，即使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现实与幻觉原本就不是像奶油蛋糕那样能一刀切分干净的东西。

就像天堂与地狱，原本不存在与人间，人们却总在生活标榜着它们的痕迹。

他看到自己的右手，那两颗毒牙已经深深的刺了进去，那里面显然包含着十分剧烈的毒液，可又有什么毒液会对他产生作用呢？

高文甩了甩手，他没有用上多大力气，可那毒蛇已被甩出去老远，甚至连身子都断成了几节。

长剑依旧在高文手里，它似乎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什么才是真实的。

可伤口也依旧存在，它们似乎也是真实的。

高文也还在，他难道是虚幻的吗？

那些怪物们，它们正分食着怪物的身体，它们是真实的吗？

这一刻，高文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明了起来，他举起长剑，对着那鲜血一般的屏障劈去，十步的距离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那屏障破碎了，或者说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只是专属于高文一个人的屏障，那屏障的意义就是阻挡住高文的步伐，因为高文感到了恐惧，恐惧才是他真正的屏障。

高文恐惧自己真的成为了怪物。

可他早就已经成为了怪物不是吗？就在他复生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可如果只有怪物才能生存，那么变成怪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但高文知道自己不是怪物，只要自己的灵魂还在这具躯体之内，他就不会是怪物，而是一位骑士，一位依靠着手中的长剑，誓言守护土地的人。

真正的怪物就在高文前面，它们当然是真实的，每一次长剑刺入它们的胸膛，高文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份真实，即使这真实的令他绝望。

它们一定是那个看似首领一样的怪物找来截杀他的，无论在当时它感受到了什么，似乎它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高文的生命。

可它失算了，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