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之远挤出一个笑脸,努力忽略对方不友善的态度,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是关于我妹妹的事,她现在身处危境之中。”
“又是女人的事?免谈!”高绝断然拒绝,“好了,话你已经说完了,没别的事就快滚吧!”
廖之远忍住揍他鼻子的冲动,虽然早就清楚高绝软硬不吃、闲事不理的个性,可没想到这老小子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好歹他们也是差点儿没拜把子的好兄弟,有过一起在刀尖上打滚的交情啊!廖之远想了想,厚着脸皮说道:“姓高的,你不记得了?有一年我们去凤阳办案,跟一群蒙面人打了一架,我还替你挨了一刀,你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吗?高小子,你好好想清楚,你这是和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
高绝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可在这几年里,我救过你更多次,少救一次你都没命站在这里说话了,说到知恩图报,我们倒可以掰着手指头好好算一算。”
廖之远扑过去一把揪住高绝的衣领,将鼻尖凑近他的死人脸,咬牙切齿地问:“姓高的你说,我们算不算朋友?朋友有难,该不该帮?”
“朋友的女人,免谈。”高绝把脸扭开。
廖之远简直哭笑不得,捶胸顿足道:“老兄拜托,我说的是我的亲生妹妹,不是我的女人。”
“那也是个女人。”
“姓高的,你当真见死不救?”廖之远发出最后通牒。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高绝重新倒回卧榻上,发出徐徐的鼾声,明显是在下逐客令,“见死不救”吗?这种程度的词用在自己身上,只能算是赞美。
这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廖之远做个深呼吸,脸上重新挂好微笑,只见他从怀中慢慢取出一个袖珍葫芦,缓缓拨开瓶塞说:“好香啊好香……”身为多年死党,他完全知道高绝的软肋在哪里。
果然,室内的鼾声消失了。
廖之远心中一喜,又不敢表露在脸上,凑近葫芦嗅了一下,他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实在是好香!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无论怎么闻都是香啊……”
高绝半坐起身,斜瞄一眼那只小葫芦。根据目测,葫芦中的内容还不够他喝一口的,可是真的好香!那是什么酒,自己竟闻不出来!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吗?高绝不满地瞪着廖之远,开始讨价还价:“就这么一点儿?你再小气也该有个下限吧,算了,先拿来让我验验货吧。”
上钩了!廖之远心中高兴得几乎内伤,极力板着脸说:“这是我的宝物,心情不好时才拿出来闻一闻,谁说过给你了!”这话倒是发自真心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个爱闯祸的妹妹,别人连葫芦把儿葫芦皮儿都休想摸一下。
不给?高绝当下也不含糊,毫无任夏预兆的,他整个人瞬间出现廖之远近前,左手食指和中指直点廖之远的双目,右手紧随其后,探向那个小小的葫芦。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廖之远也没料到高绝会这么无耻,慌不迭地向后避开,但是那只来抢葫芦的右手仿佛是带着吸力的,沾上了就再也甩不开了。廖之远坚持抵挡了一会儿,又怕弄洒了他珍贵的酒,只好放了手。
高绝坐回榻上,把葫芦举到鼻上嗅了嗅,仰头一口就喝干了。金黄的小葫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嗖”的一声被丢进窗外的花丛中。高绝打了个哈欠,“咚”地倒回床上,不久又发出了徐徐的鼾声。
廖之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现行打劫犯,那个死人脸竟、竟然一口气喝光了自己珍藏的佳酿!那可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偷……呃,千辛万苦的劳动所得啊!不过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对这头猛虎有深刻的了解,自己又怎敢与虎谋皮?
“很好喝吧!虽然我一滴都没舍得尝,但是只闻酒香也让我陶醉不已了。”廖之远长叹一口气,忧郁地自言自语,“以后没有了葫芦,我该怎么办?难道从此之后,我再也闻不到那个味道了吗?”
床上的高绝也没有真睡着,因为那酒实在太好喝了。可恶,怎么会那么好喝!高绝仿佛感染了一些来自廖之远的忧郁,难道从此之后,自己再也喝不到那种酒了吗?难道从此之后……自己再也见不到那双潋滟明亮的眼睛了吗?
“不过,还好还好!”廖之远突然又换了一种轻快的语调,说,“我家里还藏着两坛呢!嗯,我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德,这辈子才能有那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妹妹。”
“两坛?!”高绝从床上弹起来揪住廖之远,力气大得几乎让他窒息,“在你家里?”
“对啊。”廖之远一本正经地眨眨眼。
高绝这次变聪明了,谨慎地问道:“那是多大的坛子呢?”潜台词是,不会又是一个很袖珍的酒坛吧?
廖之远用双手比了一个芒果大的轮廓,笑嘻嘻地在高绝的眼前晃了晃说:“有这么大。”
“我要,”高绝扯住廖之远的袖子摇晃几下,干巴巴地说道,“给我。”这种类似恳求的话,能从高绝嘴里说出来已经非常难得了,通常高绝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唯一会使用的手段就是抢。
廖之远无辜地摊摊手:“可是那酒不在我手里,我只有那小小的一葫芦,还被你抢走了,所有的酒都在我妹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