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缜!”拓跋慎下意识想了一下,道:“可是去岁以言辞屈萧子良,作《神灭论》扬名江左的范缜?”
“正是此人,下官七年前出使南朝,在市井之间结识此人。其人颇具才辩,好作危言高论。”
范缜拓跋慎当然知道,这是和郦道元一起荣登历史教科书的人物。《神灭论》千古文章,也是南朝神形之辩达到最高潮时期的作品。
去岁,也就是南朝永明七年,南朝竟陵王萧子良因为范缜执论人死神灭之说,号召了一大群僧侣名士于其府邸,与范缜辩难,企图驳倒范缜,让他放弃神灭论。结果是范缜词风犀利,萧子良口不能言。之后范缜便作了《神灭论》一文,以辨析人死神灭之意,建康士人争相传抄,一时声名大振。
不久,《神灭论》也传到了江北,几个月后在平城也流传起来。听说还有些高僧特意过江去建康与范缜辩难。
“他怎么也来了,以他的辩才难道还当不得正使吗?”
拓跋慎倒是不怕范缜当正使,自己就不能像说服裴昭明那样说服他。做国家使节可不是私人辩论,靠的是口才,但更需要国家实力做支撑。要他们入吊是古礼所在,除非他们胡搅蛮缠坚持不愿意,不过那样做的后果就不是区区使者受的了的了。
“萧颐此人还是颇有意让范缜为正使,只是范缜因为去岁之事至今受到南朝朝中崇佛者阻滞,所以最后以随行人员充任其中。”
“今日太和殿酬宴,入殿南使中有他吗?”
“范缜毕竟是南朝国主有意之人,今日自然要有他一席之地。他在南使之中,居于第五。今日入殿南使,正好五人。”
“这······我朝中多有佛徒,范缜既在,恐今日不能免于诘责。若是无人能屈其词,不免使南人气盛,我朝气沮。”
站在学术立场上,拓跋慎当然是站在范缜这边的,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宁愿给范缜扬扬名,做做道具。只是他现在是国家皇子,自然不能去给南人助攻张目,可他也不想胡说八道,再说他也未必说的赢,人家可是能力敌千人的大V,不是水货。除非他有召唤灵魂的本事,否则还是躲起来坐看吧。
“神形之事至今争论不休,我们不能让他屈服,他也不能屈服我们。”李彪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话有点不要脸了吧!拓跋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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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太和殿前,这里已经熙熙攘攘,都是国家重臣,宗王和异姓王,皇亲国戚。拓跋慎看见不少眼熟的,有咸阳王禧,广陵王羽等人。
咸阳王今日以次弟的身份代表皇帝主持入吊,大出风头,看起来很高兴,只是顾忌地方不对,并没有得意到笑出来。
“贤侄昨日辞屈南使,大扬我家威名,这些南人向来以羌胡视我家,昨日贤侄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家亦有千里驹。”咸阳王看着拓跋慎笑道
“仰赖国家威名,祖宗福佑,南使岂敢不从?淌诸位叔父愿意屈尊前去,南使当拜驾而从,何须言辞相加。”
听了这些拓跋慎自己都感到恶心的谀词,咸阳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