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最爱我缎子似的乌发，如今这幅模样你可还欢喜！”禾瑶一边痴痴的笑着一边用枯木一般的手指抚着自己的白发。

“何郎，相公……你怎的不说话！”

族长夫人看到禾瑶此刻的癫狂之态，欲上前打断却被半莘一手拉住。

半莘对着族长夫人摇了摇头，

“夫人，不可。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真的是瑶儿！”发颤的声音几欲破音。

“相公……你还记得我们的诏儿吗？他可听话了，躺在我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就像是睡着了……”

“诏儿乖，真乖……”

浅浅的笑，语气极尽温柔。

“诏儿……我的诏儿……”

……

“我的诏儿不见了！不见了！”她又痛苦的用双手抓住头发，嘶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诏儿……我的孩子……”

“诏儿……”

……

“是你！对！是你夺走了我的诏儿！”她突然抬头盯住何毅，眼神里是融不开的万里冰封。

“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何毅脸上，而她的眼角却落下血泪，化成珍珠。

“诏儿，我的诏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毅的脸上印着鲜明的五指，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他看着禾瑶癫狂的样子浑身一颤，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瑶儿！瑶儿不是你……不是你……”

“你是妖怪！妖怪！”

“你现在嫌弃我是妖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毅！自我嫁于你，是操持中馈我对你不起！是管理内宅我对你不起！还是教养子女，我对你不起！”禾瑶挪动着渗血的鱼尾步步紧逼。

“如今，你竟嫌我是妖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诏儿呢？他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怎么下得了手！”

何毅被逼到了墙角，一边打着颤一边声嘶力竭的吼，

“你是妖怪！诏儿……诏儿也是妖怪！我不能……不能有一个妖怪的儿子！”

禾瑶闻言精神一晃，

“你不能有一个妖怪的儿子，不能有一个妖怪的儿子，不能有一个妖怪的儿子……”

我的诏儿，是人，连鲛人也不是……

禾瑶闭上眼，任由红色的泪珠乱滚。

哀莫大于心死。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已是痛到麻木，何苦非要亲耳听到他说这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禾瑶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被族长夫人接到了怀里。

似是这个时候何毅才注意到不远处立着的半莘，他想跑到半莘脚下，却脚底发软摔倒在了地上，

“半莘姑娘，她是妖怪！收了她！收了她！她不是我的妻子，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