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了拧眉，我退后一步，闷声道：“这是何物？如此苦涩难闻！”

“禀大人，此乃孟婆汤，投胎之前，须饮此物。”孟婆低头解释，不敢妄动半分。

我嫌弃地又退了一步，震惊又愤怒：“你们竟要我喝这物什！”

“大人，这是规矩。”孟婆没有不耐烦，仍尽职地举着汤碗。

我瞅了瞅状似恭敬，实则态度强硬的孟婆，以及身后两个预备着等我不从，给我灌汤的无常君，在心中咒了定这规矩的人祖宗无数代，这才慢慢伸手接过孟婆汤，也不敢去看，犹豫了半天，才抬头一饮而尽。

被这万苦之味刺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我以袖覆面，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一碗同方才无二的汤碗又被人捧在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我恶狠狠地瞪着黑白无常，别以为我不懂规矩就不知道，孟婆汤一碗便可！

“大人息怒。”黑无常低垂着头，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无畏，不过是强制镇定，“大人身份特殊，一碗孟婆汤，不足以销毁记忆，望大人担待些，莫让小仙难做。”

我幽幽地打量着黑无常，神色莫名，微微诡莫：“若我不喝，你待如何？”

地府忘川虽然阴寒，黑无常却不由冒出了一头冷汗：“大人已遵了规矩，我等也不敢强迫大人。只是那人说了，大人一向说话算话，只是基于大人的性子，他不放心，方才特意交代我等，必得让大人喝够三碗才行，若大人不肯，他也无法，随大人任性。”

我定定地看着黑无常出神，思绪却飘到了九天之外。

他？

他们……

嗤笑一声，我端起碗依旧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碗，脑子不由被苦得发麻。

这人，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来恶心我一把，连我死了，也不放过。

有什么意义呢？

孟婆汤似忘情水，忘情流过五脏六腑，洗尽一切铅华，他又来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在轮回前，想起他吗？

踏上奈何桥，我一如死前的决绝，即便路过望乡台，我的脚步也没有偏过半分。

有些事，有些决定，做了就是做了，不是想反悔，便可反悔得了的。我秋尘莲妩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也从未反悔过什么，他这一提醒，着实多余！

多余得，十分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