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贾拉西亚预定的婚礼举行地到了。
那是一座小镇,稀稀拉拉有着三五百间房子小镇中心有座新修的大宅院。
在张灯结彩的宅院门前停下车驾,贾拉西亚牵着她的手,走进大门。他故意不约束她的动作,她果然也没有往门柱上撞。
只要她还抱有希望,他便还有机会。贾拉西亚是这样想的。
婚礼现场并不热闹。只有被他“邀”来捧场的、少量镇上头面人物到场三王子则随随便便指使个人代表王室、代表他自己,去参与公主的婚礼。
那家伙畏畏缩缩,显然是个弃子。
被邀来的宾客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以便让这场婚礼看起来隆重一些,热闹一些,喜庆一些。
然而,当衣着单薄、满身冻疮、破破烂烂的衣物上满是血迹、憔悴的如同随时便会破裂的瓷人般的新娘子被带上前台时,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甚至就连代表三王子的那个家伙,都失手跌落了手中的杯子。他语无伦次的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维护洛希王室已不存在的尊严……但是在传奇那宛若实质的威压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狠狠的扯下自己的礼服,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大厅中,裹着一身貂皮大袄仍然止不住寒气的宾客们脊椎发麻,腿肚子抽筋。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可能误入坟墓,参与了死人的冥婚。
他们一个个浑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只想拔腿逃离。
这位新娘子太过美丽然而她的神态她的身体状况……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哪怕是个活人,穿的如此单薄,在这见鬼的寒冷天气里,怕也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贾拉西亚怒极。
他当然不愿这样出丑。但是她宁死不穿他送来的衣服。
甚至,他强行撕下她的外衣,强行把吉服套她身上一松手,她就把礼服扯了个稀巴烂他亲眼看到,新娘子的礼服合着血水结成冰碴,沾在她的肩膀上她猛的一扯,几乎有手指大的一块皮肉便翻了起来。
她还是知道痛的。看着她那颤抖的身躯、额头的冷汗便知道,那一定很痛苦。可是她没有丝毫停顿,嚓嚓几把就把剩下的布料扯掉,就好像它并没有和她那受创严重的肌肤粘连一样。
贾拉西亚完全不明白,被自己刻意限制了饮食、一天只给她一碗冷水两块干粮的九公主,是怎么保持着钢铁般的意志的。
眼看婚礼冷场,贾拉西亚一声冷哼。手下会意,急忙出来高声唱和,好不容易才引来了一连串的“恭贺新禧”声。
只是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干巴巴冷冰冰的。
贾拉西亚也不在乎,示意司仪继续下一环节。
然而婚礼还是举行不下去了。因为新娘子不肯低头。
她笔直的挺立着,贾拉西亚暗中用力,扭的她的胳膊格格作响,却就是按不下她的头颅,压不弯她的腰肢。
贾拉西亚知道,她的胳膊已经被拧到最大限度了。只有他能够看见,她的手腕已经被捏出了几圈青紫色的指印。除非他折断她的脊柱,否则她绝不可能低头。
他脸色铁青,低声呵斥司仪:“下一项!”
两天后,一个小酒馆里,一口气灌下了几大杯热酒的镇上居民,终于有胆量谈论起那场诡异的婚礼。
“天哪,那女孩子太可怜了……天仙般的人儿,竟然要遭这种罪……”
“是啊是啊,那个老不死……我是说那位法师大人实在是……唉……就该让他女儿也尝尝这种滋味……”
“是啊是啊,他把那女孩的胳膊都要拧断了!我到现在都睡不着觉,一合眼就是那嘎巴嘎巴的声音……太瘆人了!”
“造孽啊……”
“你们注意到了吗?他们还拉了几百马车的人,都是些年轻男女……说是要殉葬?”
“见了见了,都是些俊男美女!随便哪个,咱这镇子上都挑不出能比得上的。一个个冻的……太可怜了……”
“早晚有报应的!早晚!”
“什么报应!法师老爷们一直不都是这样搞吗?听我爷爷说,上代大公临死前闹得还要大!光押着去殉葬的年轻人,从这里过了十天都没过完!十天啊!”
沉浸于发泄心中恐惧和不满的众人并未发现,那名请他们喝酒的、驾着奇怪钢铁飞行器的法师老爷已经悄然消失了。
九公主委顿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那天的“婚礼”之后,她被恼羞成怒的贾拉西亚敷在马背上,结结实实冻了一天。晚上,他又要把她捆在临时马厩里继续受冻但她那整个都紫掉了的四肢以及不断滴落的鲜血迫使他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