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嬉笑道:“师父你总说臭道士,可灵儿也是道士,却一点都不臭呢!师父也不臭,不过喝酒之后就臭了。刚才那四个道士也不臭,身上还有熏香的味道。牛棚里的道士是真的臭,一股牛屎味道,不过天下间有牛屎味的道士应该不多吧。”
“你算什么道士!”老道士点了点小道士的鼻子,笑道:“说他臭可不是因为牛屎地味道,在老道把他关进牛棚之前,他就臭了。单看这道观的华丽程度,就能知晓附近的父老乡亲可没少被他骗取钱财!快去做饭吧,臭道士虽然臭了些,但饿成死道士就不好了。”
小道士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进了道观。老道士抬首望天,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至于赵隽,率弟子三人回到官道上之后,先是清理一番因长时间跪地而沾在道袍上的尘土,接着又支开几名同来的骑士,穿上斗篷之后才自嘲地笑了笑,道:“师伯祖喜怒无常,这点本尊原是知道的,但却从来没如今日这般受到无匹的压力,想来当初觐见之时,都是师尊为我承受了吧。”
三弟子凑趣似的笑了笑,其中一人道:“师尊容禀,我观祖师年纪不过六旬,缘何辈分如此惊人?”
赵隽神往道:“这或许就是修为大成的表现吧。当初本尊还是师尊座下道童,初见师伯祖时他便是这般模样。三十来年过去了,师伯祖春秋仍盛。这乃是我道门天大的福分啊!只要师伯祖尚在,即便有天大的风暴,我道门都可屹立不倒。”
一弟子道:“师尊法力通玄,想来祖师更是神仙中人。只是蝗灾一事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赵隽觑了一眼,见该弟子慌慌张张跪倒,这才缓缓道:“师伯祖学究天人,一言一行暗合天道,所谓言出法随不外如是。他既有此论,蝗灾之事定然是迫在眉睫,不容尔等质疑。传本尊令,凡本教之人,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全力寻找人皇印线索。另外,蝗灾一事兹事体大,贸然公开只会让天下大乱,大灾当前,不能自乱阵脚。尔等且管好自己嘴,若是有了什么关于蝗灾的传言,本尊定让尔等生死两难。”
三名年轻道士齐声应诺之后,赵隽轻笑一声,道:“儒门龙首远在蜀中,寻他不易,尔等且随本尊回转洛阳寻狄仁杰,他乃儒门之人,当能为本尊分忧。”说罢便当先打马而去。
三名年轻道士也跟着翻身上马,紧随赵隽身后,卷起一路烟尘。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只有路边地一只大黄狗,冲众骑士离去地方向狂吠,似乎不满于这些人扬起来地漫天沙尘。
大黄狗叫了几声之后,眼见众骑士越行越远,顿时颇感无趣,小跑一阵之后入了道观。
黄狗与老道士互相视而不见,它只是小道士地朋友,与老道士不甚亲密。
时间飞逝,没等老道士对蝗灾地事情想出个所以然来,小道士便提着个食盒,带着黄狗出了观门。
小道士笑道:“师父,我跟阿黄去给臭道士送饭啦。”他年纪虽幼,但厨艺已有一定造诣,食物地香气引得大黄狗不停跟着他脚步乱窜。小道士一巴掌拍在黄狗头上,气道:“阿黄你别乱跑,当心踩到你。”
黄狗颇有灵性,闻言便跟在小道士身侧,不停地摇着尾巴讨好小道士。小道士咯咯一笑,抚弄着黄狗脑袋,笑道:“这是臭道士的午膳,我们的还要等一会哦。”
老道士见状,心道:“无论如何总要解决这场大蝗灾才是,否则饥荒一起,逼得小灵儿吃掉大黄,那才真是人间惨事!但是这人皇印丢得莫名,指望赵隽寻回它无异于缘木求鱼,看来只有老道自己动手了……”
就在老道士出神之际,一只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小道士那童稚的声音随后便传来:“师父呀,牛棚里的臭道士很伤心呢,一直不停的哭,也不吃东西,将我送去的饭菜都扔了。”
老道士干笑一声,道:“且莫管他,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死。小灵儿,你去搬个凳子过来,老道有话对你说。”
老道士语调沉重,小道士自然听不出来,他一路蹦蹦跳跳进了道观,搬出来个蒲团坐在老道士身旁,一手扶着老道士的膝盖,一脸无邪地望着老道士。
“灵儿,你可知老道姓甚名谁年纪多大了?”老道士一脸慈和,轻抚着小道士的脑袋淡淡地发问。
小道士漆黑地眼珠不停地转动,似在思考老道士为何会有此一问。良久才道:“师父就是师父呀,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道士笑道:“当然有关系,将来你行走江湖之时,总会受到些老道造下的因果羁绊。知晓了老道的名号,也许能够获得一些意外的好处或者提前规避一些祸事。老道的姓名早就不用了,这世上也无人知晓。不过呢,老道以前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义剑仙。年岁么……”
老道士沉思良久后,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叹道:“老道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年岁当真无法计算。以前朝开皇十三年老道来到这世上之时算起,已经有九十八年了。”
小道士听不出老道士话中的离别意味,笑道:“灵儿明白了,师父叫义剑仙,今年九十八岁,而灵儿叫业途灵,今年八岁。”